阎羽没敢坐在沙发上，何况沙发上也全都是灰尘，他和百年厉鬼一起走到门外走廊处，一边递给苏寒纸巾，一边和百年厉鬼了解情况。
    “你确定是你儿子杀了你？”阎羽问道。
    “是他……但也不一定是他。”百年厉鬼的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迷茫。
    阎羽眉头一皱：“为什么这么说？”
    “我死的时候……我儿子的眼神……不像是他……”
    “眼神不像吗？”
    只靠眼神来判断的话，恐怕有些草率，毕竟人心是复杂的，一个人可以有多种面孔。
    但作为最亲的人，母亲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儿子的，所以百年厉鬼的怀疑，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有没有可能是鬼附身？”苏寒白着脸说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
    一些格外强悍的厉鬼，通过某些手段，是可以借尸还魂的。
    百年厉鬼已经死了足足半年，很多事情想要调查，已经没那么容易了。
    “我帮过你……你也要……帮我。”百年厉鬼沙哑着说道。
    阎羽点点头。
    “帮我……找到我的儿子……”
    上回百年厉鬼可帮了阎羽大忙，而她只是想让自己沉冤得雪罢了，并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阎羽可以尽力帮她达成。
    “我答应你，但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百年厉鬼有些不悦：“你欠我的……人情……都还没有……还清。”
    “我明白，但如果这一次你不帮我的话，恐怕我也没有能力帮你找到你的儿子了。”
    能看到鬼的人不多，百年厉鬼好不容易才遇到阎羽这个实习鬼差，阎羽相信她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百年厉鬼在短暂的沉默以后，最终点了点头：“好……你要我……做什么……”
    阎羽缓缓地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百年厉鬼。
    ……
    报案十分钟以后，王墨带队，来到了鹤林小区。
    卧室里尸体的恶心程度，让见多识广的法医都有些撑不住，好在时间还早，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吃早餐。
    对于阎羽的出现，王墨和陈川东都习惯了，他们知道报案人是阎羽，抵达现场的时候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将阎羽晾在一边，带着工作小组开始在现场发掘证据。
    这倒是让阎羽有些尴尬，他可是编了一肚子的借口，准备和王墨瞎掰呢。
    苏寒并不常与王墨他们接触，所以被两名警察看着的时候，不免有些紧张。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阎羽，小声说道：“为什么他们不审问我们？”
    阎羽耸了耸肩：“不着急，他们一会儿就会来询问我们了。”
    两人的用词不一样，显然阎羽更淡定许多。
    “要是他们把咱们当做嫌疑人关起来怎么办，晚上就要和关无时交易了。”苏寒依旧放心不下。
    阎羽却说道：“今天你我要做的只有两件事，刚才与那位鬼姐姐谈好，算是第一件事，第二件事，咱们要去梅花派出所办。”
    说话间，王墨和陈川东朝阎羽走来，陈川东捂着额头说道：“你小子可真让人不省心，咱们队这两个月处理的大案，你小子参与了一半。”
    王墨说道：“行了，事情比较复杂，死者已经死了半年了，具体的事情，我们回队里说吧，还有很多证据需要收集。”
    “没问题。”阎羽坦然道。
    阎羽和苏寒，跟随着王墨与陈川东离开鹤林小区，而那只百年厉鬼，也离开了那间她住了多年的屋子。
    到了梅花派出所，两人被安排在会议室等候，度过了三个小时的无聊时间以后，王墨亲自提着盒饭走了进来。
    “到中午了，借着吃饭的空档，我和你们聊几句。”
    “有我们份儿吗？”
    “当然有。”王墨将盒饭递给阎羽和苏寒，嘴里问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阎羽嘿嘿一笑：“前两天不小心摔的。”
    “摔得可真够严重，”王墨正色道，“行了，说说这个案子吧。”
    “根据我同事们的调查，死者名叫邱茹，榕城一中附属小学三年级语文老师，十几年的老教师了，她在八年前与丈夫离异，孩子被判给了她，这些年邱茹与她的孩子相依为命。”
    “她的孩子名叫邱振阳，98年出生，算到今年也有二十岁了，前年高考，这邱振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大，邱茹一直以他为傲，经常在邻居同事面前炫耀自己的孩子懂事听话，根据其家人和邻居的反馈，邱振阳和邱茹的关系一直很不错。”
    “但是在半年前，邱振阳忽然打电话到邱茹的学校，口头帮邱茹提出辞职申请，然后邱茹就再也没有去上过班，邱振阳还对自家亲戚宣称，他要和他的母亲到国外旅游，这一走就是半年，每个月邱振阳还会给亲戚打电话报平安，所以一直没有引起怀疑。”
    “你们遇到的那个中年男人，是邱茹的亲哥哥，今天早上，邱振阳打电话给他，让他到邱茹的家里去，说是准备了一份惊喜给他，后来……你们应该都知道了。”
    阎羽和苏寒对视一眼，都是怪怪一笑。
    只怕这个惊喜，只有惊，没有喜，而且惊还是惊恐的惊。
    “初步推断，是邱茹的儿子邱振阳利用钝器打碎了邱茹的颅骨，在确认邱茹断气以后，邱振阳用保鲜膜将邱茹的尸体裹好，放在床上，并且还在家里住了几天，网购了监控摄像头，亲手安装在卧室，监控自己母亲的尸体。而根据银行提款记录和交通运输部的信息显示，邱振阳在杀人以后，提走了邱茹账户里的所有钱，并且自己购买了机票，离开了华夏，去了米国，至今没有回来。”
    虽然王墨说的和阎羽推断的结果八九不离十，但王墨毕竟职位在身，他调查的结果，给阎羽提供了更多的线索。
    阎羽渐渐地有些相信，邱振阳不是真正的邱振阳。
    一个和母亲关系和谐的儿子，一个北大的高材生，本来拥有无限光明的前途，可他却做出了这样人神共愤、自我毁灭的事情。
    最可怕的是，在邱振阳杀人以后，他还格外冷静，用极度变态的方式处理了尸体，并且更加变态地安装了监控。
    或许，在邱振阳的舅舅看到自己妹妹尸体的时候，
    邱振阳就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观看着监控……
    欣赏自己舅舅脸上那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