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策的反问让吕布目光讶然。
    本以为张策会给他一个解释的吕布，怎么也没有想到张策会是这样的回答。
    为什么不！
    被问住的吕布没有追根究底的继续追问，而是整个人陷入了魔愣之中。
    因为在这一刻，吕布忽然间意识到：
    在他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他竟然变的行事有些畏首畏尾了。
    这若是放在以前的他身上，怎么可能哪里会有这般多的疑惑，直接骑着赤兔马平趟，方天画戟荡平一切敌手便是。
    “是啊！”吕布唏嘘。
    “子谋你说的没错，为什么不呢！”
    随后，吕布面露自嘲之色说道：“我在你这般年纪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行事从不顾忌，更不会为选择后悔。”
    “你年纪尚轻，合该如此！”
    从依靠着的树干上起身，吕布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开，他背对着张策说道：“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要回头的去争吧！”
    “就像今日两军阵前你对曹操说的一样，这天下袁绍争得，曹操争得，你张子谋缘何争不得。”
    张策全程将吕布脸部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对于这种变化张策的心中欣慰不已。
    因为这种变化不但意味着吕布加深了对他的认同，更是表明了吕布这位当世猛将变的愈来愈……成熟。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用成熟两字评价人至中年的吕布，或许会显的有些荒谬。
    可是。
    如果回顾吕布的一生，就不难发现这一词可谓是恰如其分。
    从并州到洛阳，从洛阳到长安，再到兖州，徐州，吕布在重大事件中所作的决定几乎都可以“武力决定思维”六个字来形容。
    在诸多选择中，他本来可以更好的处理，偏偏这位便宜岳父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个。
    满腔勇武，几乎就是吕布的真实写照。
    以武崛起，虎牢关前霸唱天下，十八路诸侯当面亦极尽威风。
    以武败亡，兵困下邳虓虎殒命，一世英名尽皆丧于白门楼下。
    但现在。
    不同于历史上的那个人到中年还在恃勇逞凶的吕布，张策如今所看到的吕布学会了反思，学会了取舍，学会了……向这个世道妥协。
    所以。
    在方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他说的是缘何你张子谋争不得，而不是“我吕奉先为何争不得。”
    这般想着，张策脚下加快几步，来到了吕布的身边与之并肩而行。
    “岳丈！”
    “岂不闻江山代有英雄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逐鹿天下，策虽然不敢保证将来能一定问鼎，但七分把握还是有的。”
    “七分？！”听到张策的狂妄之言，吕布没好气的斜着瞥了张策一眼。
    他就不明白……
    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他自己自信也就罢了！
    偏偏自己还信了他的鬼话，跟他一起折腾。
    “是啊，就是七分！”张策看着吕布眼中的不信之色，他肯定的又重复了一句。
    “另外三分嘛……”
    张策摇头轻笑，在吕布恼怒的目光中将话语说了半截，没有全部说尽。
    但他自己明白。
    其余三分，不在其他……
    只在曹，孙，刘。
    这三位汉末的气运之子，赫然就是他争霸天下途中的绊脚石和唯三的意外。
    如果天不佑他，他遇到王莽那样的处境也不是没有可能。
    途中，张策对吕布提及了今晚撤兵下邳的计划，早已经看开的吕布没有过多的交待，仅是颔首表示知道了，任由其安排。
    ……
    后院。
    张策离开后不久，少女吕玲绮受不了母亲和两位姨娘的目光也羞着离开了。
    “两位妹妹，你们观策儿这个女婿如何？”
    严氏对着貂蝉和曹贞问道。
    曹贞，是曹氏的名字。
    听到严氏的询问，曹贞仅是文静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严氏深知她性子怯弱，故此没有强求，而是看向了深得其夫君吕布宠爱，容貌让她都感到自愧不如的任氏。
    感受到严氏投来的目光，貂蝉轻轻摇头，对着严氏说道：“姐姐，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听！”严氏不按常理出牌。
    她笑吟吟的看向貂蝉，想听听这个本事手段不凡的自家妹妹对于策儿的评价。
    “既然姐姐如此说了！”
    “那妹妹就先说假话吧！”
    “假话是……张策当为这乱世中少有的良配佳婿，将来玲绮那丫头嫁给了他，一生至少衣食无忧。”
    “真话呢？”严氏出声问道。
    “真话啊！”貂蝉面露迟疑，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姐姐，此子方才在看向妹妹时目中纯澈，不夹杂任何贪恋之色。”
    “这样的目光妹妹很少遇见！”
    “此人……”
    “妹妹看不透他！”
    貂蝉无奈的开口，道出的话听的严氏一阵愕然。
    合着。
    妹妹你看不透他，还怪我那侄儿没贪恋你的美色了？
    反应过来之后，知道自己被貂蝉这个妹妹调侃了的严氏当即峨眉一皱，故意佯怒道：“妹妹！你这话着实讨打！”
    “贞儿妹妹，一起来！”
    一时间，满园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