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黑色的光影闪过,眼前铺天盖地的沙浪直接被剑气一分为二。
不知从何而来的飓风将地上的落叶全都卷起,纷纷扬扬飞满了整个林子,白衣人的身形渐渐隐去,耳边响起了空灵婉转的琴声,快时如泣如诉,慢时悠扬缠绵,在这万籁俱寂的林子里显得异常突兀。暮色四合,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眼前只剩下一双银白色的眸子,像是隐藏在暗处的狐,危险狡诈,在黑夜中显得异常诡异。
可沐清霖终究不是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收了剑,闭上眼睛,用真气堵住耳朵,聚气凝神,以不变应万变。
摄魂术的强大之处就是可以利用声色扰乱人的内息,制造出幻境,一旦陷入幻境之中,便再难脱身。但这招只能攻其不备,就像之前在喜堂之上,在他摘掉面具之后,所有人都一致看向了他的眼睛所以全都陷入幻境之中,新娘子由于盖着红盖头所以没有中幻术。
而如今沐清霖不仅早有准备,而且连内息都不用,只是站在原地闭目养神,根本毫无破绽。白衣人深知这个时候若是冒然进攻,即使沐清霖不能视物,不闻其声,但仍旧可以从周身气流的变化准确地判断出他的位置。正面交锋,硬碰硬的话,他根本毫无胜算,输赢只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只要沐清霖不中幻术,他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认栽!
反正再继续拖延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白衣人一向不喜欢在已成定局的事情上耗费精力,干脆就直接把琴往背上一收,慢悠悠地朝那头正在屏息凝神的沐清霖踱步过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喂,我……”
他话还没说完,沐清霖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抬手一掌乎了过去。白衣人纵使武功再高,胸口那一掌可是挨得结实,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就直接飞了出去,撞到身后一颗大树上,吐了一大口鲜血:“呃咳咳咳,你要人命啊!出手之前通知声啊大哥,我都弃械投降了你还想怎样?”
话才刚说完,一把利剑已经抵在了颈侧,沐清霖站到了他面前,垂着眼看他:“为何想我手中的剑?”此人手中明明握有天蚕,竟然还想要他手中的乌绝,同时驾驭两把神剑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容易招来杀身之祸,此举肯定另有阴谋。
刚才那一掌沐清霖用了七层的功力,白衣人此刻已经身受重伤,再无反抗之力,但他依旧气定神闲,脸上毫无惧色,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迹笑道:“如今,我不只要你那把剑,还要你这个人,你给是不给?”
见他满脸调笑,沐清霖皱了皱眉头,手里的剑往前一顶:“最后一次机会。”“嘶……脖子肯定流血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吗?非得舞刀弄枪,看你长得斯斯文文,明明是个大美人怎么这么粗暴?”白衣人倚着树干,依旧嬉皮笑脸,好看的眉眼看起来人畜无害,却让沐清霖的眸色又暗了几分,手里的剑正要往前更进一寸,便听到白衣人悠悠地说了一句:“十年前,你二哥沐清归在奉命押解赵将军满门赴邢台问斩的途中丢了个人,可问斩的时候人数却是对的,你说奇怪不奇怪?”
沐清霖猛地一怔,当年二哥在押赴赵家满门去刑场的途中有人劫囚车,丢了赵家小公子,他策马去追,带回的并不是那孩子,而是随便去死牢里抓了个人冒名顶替的!
“欺君之罪,可不是小罪啊沐兄!”白衣人扶着树干站了起来,一手搭在沐清霖的肩膀上,挨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在他脸侧,微痒,带着雨后青草的香气:“放心,我对你手上那把剑没兴趣,只是想借它一用,既然你这么不相信我,干脆就跟我一起去,完事了咱们分道扬镳,互不相欠!”
“你在威胁我?”沐清霖眯起了眼睛,看他。两人此刻离得极近,彼此的气息都扑到对方脸上,白衣人又挨近了些,一双桃花眼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栗色,看起来神采奕奕:“这哪里是威胁!沐兄不是对天下各种奇门异术颇有兴趣么?千古奇书――河图洛书,阴阳五行术之源,想要追求武学上的极致必不可少的神典,感不感兴趣?我这是邀你结伴同游,各取所需,两不拖欠么!毕竟我莫风流不喜欢欠人人情的!”
“没兴趣。”极其冷淡的三个字,没有情绪起伏,脸上依旧是那一副表情,淡漠疏离,无情无欲。
“哈……沐兄对成亲有兴趣?”白衣人挨近他,睁着一双大眼睛,毫无遮拦地盯着他的眼睛看:“所以说,有些事情,不是你没兴趣就可以不用去做的对不?沐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全在我手里,你就从了我吧啧!”说着还用肩膀撞了撞沐清霖的肩,冲他调皮地眨眨眼。
“谁说我没兴趣?”平日里整天摆着张冰山脸的沐清霖难得出现一丝怒意和不耐:“你想要我做什么最好快点,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啊!原来沐兄对成亲是感兴趣的啊!我还以为……那行,我先陪你回去把婚结了吧!”白衣人说着就自顾自地挽起他的手臂:“走,咱们回沐府。”
沐清霖没动,额头有青筋凸起,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样子:“不用,先去把你要做的事情解决了。”
“嘿嘿,这么说,我比你家新娘子还重要咯?”眼前的人仰着脸看他,脸上笑眯眯的,如果此刻还是银色的眸子,那就十足是只狡猾的狐狸!
沐清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剑柄,挽着他手臂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原本嬉皮笑脸的某人不敢再造次:“我这不是受伤了吗?此去凶险万分,到时候可以让我死,你绝对不会让我活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还想挣扎下的老大!所以,先去你家养伤!”
“哦对了,忘了说,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会有人将密函送到皇帝手里,就是关于你二哥那啥的……你懂!”他说完还不忘补了句,一双大眼贼溜溜地瞧着沐清霖,还大胆地用肩膀再次撞了撞他的肩膀,笑得好不得意。
沐清霖都懒得去看他,木着一张脸,开始往洛阳城走去。某个自来熟屁颠屁颠跟在后面,捂着发疼的胸口,开始兴致勃勃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莫风流,风流的风,风流的流。”
沐清霖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往前走,完全把他当空气。
某个完全不会看气氛的家伙,不厌其烦,喋喋不休:“不信?真的!我娘给我起的,因为我爹被别人拐跑了,我娘希望我长大后不要花心,所以就叫莫风流!”
沐清霖继续往前走,那个自称为莫风流的家伙百无聊赖地抱着胳膊,从他的左边晃到右边,又从他的右边晃到左边,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边:“啧啧啧……真冷淡啊!三棍子打不出一闷屁来,说实话,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如其名,冷冷清清一木头哈哈哈哈,你这名字取得真贴切,清霖清霖,冷冷清清一片森林么?哈哈哈哈……”
一路上某人像个疯子一样,笑得前俯后仰,而另一个从头到尾,始终像根木头似的杵在那里,眼皮子都没动下。
后边快要走到沐家的时候,笑够了的某人继续问道:“喂,我说木头,事情解决了以后,接下来你想干嘛?”
“干了你。”
原本以为,回答他的肯定还是沉默,结果一阵清风吹过,前头却悠悠传来这么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5有朋自远方来
“夫人,四少爷回来了!四少爷回来了!”
沐清霖一回到家,沐府的下人就炸开了锅,前庭后院乱作一团,夏怜馨闻声冲了出来,后边跟着沐天启和老大老三,老二被急招进宫了。看着平安无事,依旧穿着新郎官衣服的宝贝儿子,鼻子一酸就扑了上去:“霖儿,发生了什么事?你上哪去了?身上没事吧?”
“没事,婚礼暂时取消,过阵子我要出门。”沐清霖表情清淡,直接开门见山。“取消?”夏怜馨一听到要取消婚礼,一张脸猛地就暗了几分,不过她马上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等等,暂且不提这事,今天我们全体中了摄魂术,只记得来过一个白衣人,有一双银白色的眼睛,应该就是通过眼睛对我们施展摄魂术,等到所有人清醒过来后,都已不记得那人的容貌!若兮说她掀开盖头后看到一个跟你年纪相仿的青年人,也还来不及看清他的容貌,你就追着他出去了!找到什么线索没?”
沐清霖淡淡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白衣人,脸上没什么特别表情:“没有。”
顺着他的视线,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同前来的年轻人。身材挺拔,但骨架消瘦,看起来略显单薄。一头长发黑若泼墨,肌肤胜雪,五官玲珑多了一份阴柔,不似一般男人那么线条刚毅。乍一看去,若不是身高只比清霖稍矮一点,还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旷世红颜。尤其是那双栗色的眼睛,清澈如水,纯净透明,不带有一丝杂物,灵气十足分外惹人喜爱。
“这位是?”夏怜馨忍不住开口问道。
沐清霖沉默,一同而来的白衣人脸上绽开一个和善的笑容,自顾自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莫风流,是清霖的朋友,远道而来,请多关照!”
夏怜馨怔了怔,与沐天启面面相觑,怎么儿子回来还带了个朋友?重点是他家清霖居然有朋友!真是公鸡下蛋,母猪上树了!便赶忙问:“小兄弟来自哪里?”
“晚辈是江南人士,家在苏州,早些年清霖下江南与人会武,碰巧遇见,两人切磋了一番,一见如故,便成了知己良友。”某人说的煞有介事,一旁的沐清霖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随他怎么演。
啊!一见如故?他家清霖还会与人一见如故!夏怜馨猛地睁大了眼睛,回头向沐清霖确认:“一见如故?”
沐清霖没说话,竟是默认了!夏怜馨心中一阵挫败,看来自己真的不够了解这位小儿子,再把目光转回到他那位朋友身上,见他笑容和煦,如沐春风,清秀俊逸的眉眼看起来人畜无害,举止投足之间一股儒雅之气,只觉越看越喜欢:“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风景美,人更甚!我们清霖的朋友绝不是泛泛之辈,莫小兄弟一看就是人中之龙,品貌超群,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多谢阿姨夸奖,江湖传闻您武功盖世,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名声不减当年,岁月亦不曾在您脸上留下半点痕迹,乍一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霖的姐姐!”某人嘴甜如蜜,拍马屁不留一点余地,正中夏怜馨下怀,惹得夏怜馨眉开眼笑:“哎呀,小莫这张嘴真是讨人喜欢,清霖那混小子从小就没夸过娘好看,还是朋友会说话!”说着还幽怨地瞪了沐清霖一眼,搞得他无语至极,之前还担心他娘性子多疑怕是不好蒙混过去,结果完全用不着他说话,人家就自己搞定了,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
“呃,莫小兄弟怎会跟着清霖一起回来的?”一旁的沐天启发现他脸色不对,便问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今天不是清霖大喜之日么?我受他邀请前来祝贺,不料路上遇到恶人突袭,受了重伤,说来也巧,清霖正好追赶一白衣人经过,顺道救了我一命,却让那人给逃了!”某人继续胡编乱造,说谎不打草稿却异常顺溜。
“有这等事?”夏怜馨听完,赶紧去探他的脉搏:“哪来的歹人如此阴毒?敢在沐家的地盘上动土!这下手还真是不轻,倘若再加一层功力足以震断你的经脉!看来得好好休养一好阵子了!真是可恶至极!”
“对啊对啊!可恶至极啊!这种趁人不备,出手突袭的小人最让人讨厌了!简直是可恨!”某个无赖随声附和,顺道瞥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沐清霖,果然见他脸色阴沉了不少,心里那个畅快啊!
“唉,自我退位以后,武林就平静了不少,隐村魔人也很少在江湖上露脸了,乌绝在清霖的手中,自然是没人敢抢,但前阵子天蚕剑无故失踪,今后怕是少不了一场风波!竟然有人敢在清霖的婚礼上捣乱,这分明是有备而来,也算是给我们沐家敲了一个警钟!不管来人是何目的,敌暗我明,大家今后要多加注意!别让敌人有机可乘!”沐天启面色沉重,说完便看向沐清霖的那位“朋友”,和颜悦色道:“莫小兄弟就安心留在沐家养伤吧!有清霖在,定能护你周全,我这就让下人去给你安排住处!”
“不用了,他跟我睡。”一旁的沐清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院里的众人全呆住,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么大,想不到从小跟父母和兄长都不亲近的沐清霖居然跟莫风流好到这种地步!沐家客房无数,竟要与他同榻而眠,这让从小就渴望与自家小儿子亲近的夏怜馨又是心酸又是嫉妒,忍不住抬起头来细细端详儿子身旁这位俏儿郎,那眉眼,那笑容,那张脸,只会越看越喜欢,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这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跟清霖相处得那样好,看来有时间得多找这位小兄弟交流一下心得,讨教讨教!
正想着,那人突然挨了过来,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夏怜馨起先是一脸震惊转而又变成崇拜,接着便一脸喜出望外地拉过一旁的沐天启,在他耳边兴奋地说到:“咱们霖儿有救了!”
这一声不大不小,沐清霖刚好可以听到,脸色骤寒,转头看向一旁的某人,冷声说道:“回房。”便自顾自地往自己的宅院走去。
见好就收的某人自然不敢造次,悻悻地跟在沐清霖身后,路上还不忘挨过去调侃道:“口味那么重?”
眼前的人突然停住脚步,某个薄得跟纸片似的“朋友”,脸直接贴上了他的后背,泪花儿都出来了,痛得咬牙切齿:“喂,突然停下你倒是出个声,要人命啊!”
沐清霖没有回话,只是伸手握住剑柄,某人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一脸赔笑道:“别,有话好说。”
“最好给我安分点!”沐清霖没再看他,继续往前走,后边那人果然收了声,但一路上都在腹诽:死面瘫,死面瘫!你个死面瘫!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武功比我好点,后边有你好看的!
回到沐清霖的宅院,用过晚膳后,某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在沐清霖的房间里悠悠转了一圈,目光定格在那张大得足以容纳好几个人翻腾的大床上,一脸痞气地笑道:“不准备让人再添置张床么?”
沐清霖把剑搁到桌子上,眯起眼眸看他:“你跟我母亲说了什么?”
“你不很聪明吗?猜呗。”说着正要扑到床上去滚上几圈,被沐清霖一把拎住领子:“先去洗干净。”屏风后面,丫鬟已经备好浴桶与热水。
“啧啧啧……有洁癖?”见沐清霖一回来就换了一身黑,便端着下巴开始打量他:“怎么还穿一身黑?不说有洁癖的人都喜欢穿白衣?”
“一身白的像个娘们。”
前方悠悠飘来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这句话的针对性太强,让某人瞬间黑了脸,嘴角猛地一抽,龙困浅滩,我忍!
“我要洗澡,你先出去吧!”某人咬牙切齿地说完,还不忘补了句:“让下人给我备件白色的衣服,一定白得纯粹,白得一尘不染,别给我拿件黑的来,穿黑衣的都是木头!”
“我就在这,你洗。”沐清霖说着,坐到了桌边径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啊,沐兄还真好这一口!啧啧啧……果真人不可貌相。”虽然知道他是提防着他,但还是忍不住逗他,这木头你说十句他都未必回你一句,口头上的便宜是必须要占的!某个喜欢得寸进尺的家伙,还故意挨到他面前,扯开外衣,一脸调笑地看着他:“想不想看看,这件衣服底下穿的是什么?”
沐清霖眼睛都没动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直接伸手按上了桌子上那把暗黑色的宝剑,某人见情况不对,赶紧溜到了屏风后面,探出个头瞧他:“哎哟,恼羞成怒了?好这一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爹当初就是被男人拐跑的!”
“然后就有了你吗?”外头不轻不重来了这么一句,一向伶牙俐齿的某人,竟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一时回不上来,恨得牙痒痒的,终于明白这个沐清霖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衣服黑,肚皮也黑!黑不见底!
“喂,我要开始洗了,你别偷看啊,眼睛放安分点,别到处乱瞄,敢进来我就喊非礼,我莫风流可是正经喜欢姑娘的,生娃!” 即使进去了里头,刚才又被沐清霖堵了一下,里边的某人却依旧没法安静。
本来沐清霖只是专注地喝着他的茶,听他这么一说,眼睛反倒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屏风后面那人正褪掉身上最后一件衣物,纤细匀称身体在屏风上刻下一道剪影。只见他将脱下来的衣服随意地搭在屏风上,抬脚跨进了浴桶,一双腿又细又长,小腿比稍微精壮点的男子胳膊还要细些,见过他的脸,不用看都知道那是怎样的白皙光滑。
原本视线只是随意地扫了过去,这一看竟定格在了那里,屏风后边传来潺潺水声,紧接着是那人犹如风铃般好听的声音,口气却是不善:“喂,我说死木头,不会真在偷看吧?”本来只是想揶揄一下外边的人,殊不知此刻某人正如梦方醒,猛地收回了视线,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闪过一抹局促。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的人终于洗好了,穿着一身白出来,墨黑的湿发懒懒地搭在肩侧正滴着水珠,口气也是懒懒的:“喂,我洗好了。”
沐清霖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无情无欲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看,脸上却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看得他有些莫名:“干嘛?”
“给我安分点!”半晌,那人突然收回了视线站了起来,径自走到门外吩咐下人更换浴桶和洗澡水。
里头正擦着头发的某人更是觉得莫名,心里也憋屈:我做什么了啊?
见沐清霖从门口回来,经过他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就直接绕到了屏风后面,更觉得郁闷:“哼,懒得搭理你,莫名其妙!你洗你的,我睡我的!”说完还不忘冲屏风那头吐了吐舌头,才爬上了床。但到了床上,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却忍不住瞄向正在洗澡的某人那头,一边看心里还忍不住一边赞叹:“啧啧,真是好身材。”
同是习武之人,自己这副身子却是怎么练都练不出肌肉来,隔着屏风看沐清霖那副身材,肌理匀称不胖不瘦,该有肌肉的地方有肌肉,真是标准的成年男子身材,完美得没有一丝缺陷!
再看他那张总是冷冰冰的俊脸,菱角分明却不突兀,鼻子高挺却恰到好处,星眸、剑眉、薄唇再配上那副无可挑剔的轮廓,也难怪那位貌若天仙的风荷山庄大小姐会卯足了劲想要嫁过来。自己若是女子,也难免会对他……
“喂,沐清霖,我叫东篱。”呸呸呸……刚才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还有……赵东篱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猛地一拍床榻,怎么不知不觉就把真名告诉他了?这是为毛?
外头正激烈,赵东篱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在折腾些啥,里头的沐清霖皱了皱眉头,心里默念道:东篱,东篱……
突然问道:“赵家那位小公子,若是活到现在也差不多跟你一般大了吧?”
外边的人突然安静了,房间里静悄悄的,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待到沐清霖洗完澡从里面出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此刻他正趴在床沿边上,胸前垫着个枕头,赤着脚丫,卷翘的睫毛犹如休憩飞羽乖乖地拉拢着,覆住那双的调皮娇俏眼睛。长长的头发犹如流水倾泻而下,随意地垂在床边,在微风慢拢中轻轻地摆动着。毫无设防的睡颜,嘴角微微上扬,沉静,乖巧,犹如沉睡中的婴儿。沐清霖怔了怔,这一天里见惯了他喧闹的模样,那张刻薄的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刻都没闲着,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第二天一觉醒来,精神大好,赵东篱推门而出,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后边的某人却是一脸阴郁。
突然有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年轻女子从院门走了进来,正好看到了门口的两人,来人一惊,一手指向了赵东篱大叫道:“就是你!”
沐清霖怔了怔,转头看了一眼赵东篱:你朋友?
赵东篱却是一脸促狭地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调侃道:“哟……沐兄不是说对成亲感兴趣吗?怎么连自家新娘子都不认得?”
作者有话要说:
6对决未婚妻
赵东篱却是一脸促狭地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调侃道:“哟……沐兄不是说对成亲感兴趣吗?怎么连自家新娘子都不认得?”
沐清霖皱了皱眉头,转头看向了说话的女子,风若兮怔了怔,赶紧移开了视线,脸上立刻烧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沐大哥。”
沐清霖没有回话,只是站在那里淡淡地看着她,搞得风若兮无比紧张,一双葱手缴着衣角,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正尴尬,沐清霖的贴身小厮小李匆匆跑了进来,看到风若兮时先是一怔,随即又赶紧说道:“少爷,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沐清霖转头看了赵东篱一眼,眼神里充满警告,沉着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句:“不许走出这个院子,给我安分点。”便直接跟着小李往他母亲的院落去了,经过风若兮身边时,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啧啧啧,这木头的待客之道真是奇特,还好这姑娘没嫁进来,否则不整日以泪洗面才怪!”赵东篱忍不住暗叹到,接着又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起眼前的女子来,这果真如传言一般,芙蓉如面,柳如眉,天姿国色,丰韵娉婷,穿着打扮,举止投足之间无一不显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木头,如花美眷,视而不见,真是不解风情。
正腹诽着,眼前女子突然长指一伸,语出惊人:“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我是你随随便便能看的吗?”
“长得见不得人确实不能看,伤眼!怪说不得沐清霖一看到你就赶紧溜了,借过!”果真人不可貌相!刚才还在心里夸赞她来着,第一印象产生的好感转眼就幻灭了。赵东篱惋惜地摇了摇头,懒得再去搭理她,直接从她身旁绕过,往院子里的石桌走去了。
又被无视!
风若兮何曾被这么对待过!从小到大,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因为容貌的缘故,爱慕者不计其数,趋之若鹜。偏偏自小仰慕的人却对自己不理不睬,放下矜持和身段主动相约竟还遭拒绝,本来以为这辈子是没戏了,不料又峰回路转,沐家竟主动过来提亲!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她真是做梦都想嫁给沐清霖!
虽然之前沐夫人有找她谈过,跟她说明了沐清霖的性格,怕她日后会受委屈,问她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她怎么可能会改变主意,早在多年前沐清霖在武林大会上夺魁的时候,她便已经芳心暗许,当时沐清霖才十六岁,而她也不过是个初出闺阁的怀春少女。正是因为那种孤傲冷漠,不可一世的性格深深吸引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那颗明星,永远都只能追逐却不可触摸。
要知道嫁给沐清霖多少女孩的梦想?即使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他的意思,她也心甘情愿,只要一想到以后可以与他以夫妻相称,她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熬到了婚期,怀着无比期待与忐忑的心情上了花轿,结果希望却落空!虽说沐家已经派人跟风荷山庄交代过,事发突然,非同小可,婚礼暂时取消,但也没说具体延期到什么时候,没个准信她心里始终七上八下的,便缠着父亲一起过来问清楚。
她自己则趁着长辈们谈话那会儿,让下人领来沐清霖的院落,想跟他见上一面,结果好不容易见着,那人对自己的态度却一如从前,丝毫没有改变,心中又是失落又是羞愤便忍不住把气全都撒在赵东篱身上!而且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昨天破坏她婚礼的那个人,说起来自己没能跟沐清霖拜完堂全都赖他!怎可轻易放过?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大闹婚礼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你!”越想越觉得气愤,风若兮直接抽出了腰间宝剑,指向了那头正翘着个二郎腿悠悠坐在石桌旁喝着茶的赵东篱。
赵东篱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杯盖轻敲着茶杯,一派慵懒的神色:“你管我是谁,总之跟这屋子的主人关系比你亲多了。”
“你……我是沐大哥的未婚妻,你算什么?论亲密,将来成了亲,我可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密的!”风若兮说着,人已经走到了赵东篱身后,手里的剑再进一寸便能刺入他的脖子:“我认得你!昨天大家都中了摄魂术,但是我没有,你休想骗我!我一定要当面拆穿你!”
“你说昨天那人是我,你有什么证据?”赵东篱甚至都没有回头,脸上神色自若,慢悠悠地问道。
“我记得你的眼睛!银白色的眼睛!化成灰我都认得!呃……”她话还没说完,赵东篱就猛地回过了头,两指夹住她的剑,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银白色?你确定?”
风若兮语塞,想用力将剑撤回却纹丝不动,此时那人正用一双明晃晃的眼睛看着她,近在眼前,却是栗色!
“姑娘可仔细看清楚了,在下的眼睛可是银白色?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人而不是妖么?”赵东篱眯起了眼,两指一错,“乒”的一声,她手里的剑竟硬生生地断做两半。
风若兮大惊,猛地丢掉手中短剑,一掌击向了他,赵东篱嘴角一勾,侧身躲过下一刻竟已经站到了她身后,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动作,只觉得耳边一热,便听到那人犹如鬼魅般的声音:“这么粗暴?怪说不得沐清霖不要你!”
“你……”风若兮恼羞成怒,回身继续跟他过招却连赵东篱的衣角都没碰着,折腾了一阵,最后累得双手撑在桌子上气喘吁吁,而那人则是气定神闲地坐回到原来的凳子上继续端着茶杯抿着茶,笑眯眯地说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偷偷告诉你件事,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外边从未传过沐清霖跟哪个女子走得近吗?”
风若兮猛地抬起头来看他,显然赵东篱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她的注意:“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赵东篱咧开嘴,一脸得意地看着他:“昨晚我就睡在他的院子,他的房里,他的床上!你说,咱俩比起来,谁跟他比较亲密?”
“你胡说!沐大哥怎么可能……”风若兮气白了脸,不过心中又忍不住疑惑,沐清霖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武功更是没话说,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几个红颜知己?中原男风盛行,好多皇亲贵胄,名门子弟都有龙阳之好,而且再看眼前这个人,眉目如画,肤如凝脂,一张雌雄莫变的脸上满是魅惑,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会勾魂一般,看一眼就会陷下去!怎么可能有男人长得如此好看?
“你到底是人是妖?”昨天……昨天她看到的分明是一双银白色的眼睛!但今天怎么又变回正常人的眸色了?而且刚才,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打不到他,这不是妖精是什么?
“噗!”风若兮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赵东篱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拼命忍着笑,还险些被呛到,这姑娘看上去长得还不赖,敢情是个缺心眼的?
“你说呢?”赵东篱调皮地冲她眨眨眼,活脱脱一只狡猾的狐狸!
“大胆妖孽,竟敢来沐府捣乱,你到底用了什么媚术迷惑了沐大哥?”风若兮又惊又怒,一双眼睛急得发红。
“冤枉啊!我根本就什么都没做。”赵东篱一脸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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