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盯着她,眼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半晌,冷笑道:“你想走?是因为祁盛吗?”
关祁盛什么事,思宁摇摇头,“我想了好些天了。”
周君彦唇角一勾,浑身散发着凛冽怒气,“要是我不同意呢?”
“周先生,这里不是缙县,我们之间严格说来不过是债务关系,虽然钱是被我养母拿走的,我可以想办法还给你。”
周君彦定定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握得咯吱作响,突然拉住思宁手腕,使劲往怀里一带,紧箍着她的腰,冷声道:
“江思宁,你告诉我,你准备找谁要钱?我还低估了你勾男人的本事,以前在缙县时也是这么勾我的,哄着我带你出来,你以为现在找了新的靠山,就能离开我?”
“你胡说八道什么?”思宁扭着身子想逃离男人的桎梏,“我和祁盛不过是普通朋友!”
“朋友?市委书记的儿子会是你朋友?江思宁,我告诉你,我不怕他,我知道你现在为什么生气,上次我说了春节回去把你名字加进族谱,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周家人,我的女人。”
“周少爷,那以后我见了你太太是不是还要磕头下跪?如果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不愿意再回缙县呢?”
“你难道还要我离婚娶你?”
思宁紧闭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落下来,周大少爷当然不会放弃家世相当的杜家小姐娶自己这个乡野丫头,还好她也从来没有幻想过。
但男人亲口说出来这句轻飘飘的话时,却好像烧红的烙铁沉沉打在心上,浑身感到一阵痛苦的颤栗。
她现在就要走,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她默不作声回房间,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周君彦给她添置的满满一橱子衣服思宁都没有拿走,有些庆幸来省城前他先送自己回了趟江家,养母给她收拾了几件衣服,来了洛城后,再也没有穿过,一直放在衣橱下面。ℙō㈠8c.cōⅯ(po18c.com)
其实这才是属于她的东西,也说不上属于,她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知道的人哪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只是更适合她罢了。
周君彦坐在沙发继续抽烟,他没什么烟瘾,但现在心情说不出的烦躁,刚才看小丫头眼里含着泪,这还是第一次除了床以外的地方见她哭,他心里也不好受。但赔礼道歉这种事,周家大少爷从小到大也没有做过,在客厅坐了好一会儿,不时看着墙上挂钟,静谧的夜里,滴滴答答的声音特别明显,每一下都仿佛重重敲在他心上,长叹了口气,还是起身准备进屋哄哄。
“你干什么?”
看到思宁收拾着东西,男人额头青筋毕露,暴怒地走过去,一把将袋子扔到地上,刚折叠好的衣服哗啦啦散落在地,他返身抓住思宁把她按倒在床上,自己也紧紧压了上去。
“江思宁,你在做什么?”
“我说了我要走。”
“我就说了你几句,你就跟我闹?现在连说都不能说你了?脾气比人家千金小姐还大!嗯?”周君彦心想这丫头还真跟自己犟上了,叹了口气,手指描绘着她弯弯的秀眉,哄道,“别闹了,我今天不走,陪着你好不好?”
“周先生,我不要你的施舍,我说了不想再继续这种关系了。”思宁一把推开他。
“江思宁。”周君彦紧蹙着眉头,坐起身,他从不会一味迁就别人,不可否认,自己是有点喜欢这丫头,但他也最讨厌别人要挟自己,现在还没有给他生孩子就这个样子,以后要是生了男孩拿过去养,还不知道会闹得怎么个天翻地覆,家宅不宁他怎么还有心情管理公司?
“你想好去哪里了?”
一个小姑娘,无根无凭,年纪又小,在省城能做什么?这几个月跟着自己,读着最好的学校,吃穿住用无一不精心,离开后,她就知道外面的生活可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你是想要去找祁盛吗?”他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他祖父是谁?他父亲为什么要来洛城挂职?你以为他就能娶你?”
思宁刚才听周君彦说祁盛是市委书记的儿子,确实吓了一跳,今天叶嘉莹孩子的宴会上她看出了祁盛背景不凡,本来就不准备以后继续和他来往,可周君彦话里轻视的语气激怒了她,祁盛是娶不了我,你就能吗?
“那也不关你的事!”她淡淡回应道,开始拾起地上的衣物。
不关自己的事?
周君彦眼皮暴跳,胸膛不住起伏,他早就应该看出来,这是只小狐狸,在缙县用那些甜言蜜语哄着把她带到省城,还说要给自己生孩子,现在就搭上另一根高枝……
男人语气里透漏着一丝烦躁:“江思宁,你真要走,我不拦你,学你继续上,或者你爱上不上,学费我早就缴过,该欠的人情我也欠了。”
思宁低着头不说话。
周君彦心里更烦躁了,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刷刷写了一串数字,扯下支票递给她,“想走就走吧,这些钱你拿去,好歹跟了我一场。”
“我不能要,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
“江思宁,你要是聪明,就别拒绝,拿着钱走。”
他还是不想这丫头花别的男人的钱,即使她现在不愿意跟着自己了。
周君彦心里还是有些后悔,如果一开始不是心疼她年纪小,想让她多读两年书,也许现在这丫头已经怀上自己孩子了。
她肯定不会走也走不了了。
男人望了望窗外,天空早已灰暗下来,几颗寒星带着清冷的微光窥察着人间。
思宁还是太小太天真了啊,迫不及待从他身边离开,以为外面的世界有那么美好?
祁盛,他又想到那个男人,嫉妒像毒蛇一般在心间缠绕,垂在腿侧的手紧紧蜷起来,白色骨节清晰可见。
“你今晚住公寓,明天让老纪送你。”男人看她努动的唇,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诮,“当初祖母可是知道你跟着我从缙县出来的,就算你非要走也不必赶大晚上,真出什么事我没法向她老人家交代。”
“江思宁,你不打算再回去,我可不一样。”
周君彦心里对思宁那句这辈子也不愿意回缙县的话耿耿于怀,这丫头不仅是抗拒回去,更是在拒绝他。
他告诉自己,一个变心的女人没什么好留恋的。
思宁没有拒绝周君彦让她住一晚再走的的提议,那次公交车上遇到色狼让她心里多少有些阴影,她也没有拿男人给她的支票,提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客房。
第二天思宁很早就起来了,客厅空无一人,主卧的门留了道缝,也不知道周君彦昨晚在不在这里住。
从缙县走的时候,养父给了她一些钱,不多,大概有700多块,可以先周转一段时间,平时住在学校,周末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是没有问题的。
她想起常去的一间甜品屋,昨天路过时看到店门口贴着“招聘店员”的启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碰碰运气,没有想到顺利被录用了。
周五晚上工作三小时,周六周日各8小时,20元的时薪,算起来一个月也有千多块了。
老板娘郑女士本来就认得她,知道她是英东的女学生,这女孩长得漂亮水灵,笑起来甜丝丝的,仿佛春风拂过,颜值气质很符合甜品屋的定位。
这些富家小姐利用周末出来打短工体验生活,无形中给门店做了广告,拉升了层次,她当然很痛快答应,还主动提出如果有时客人太多,下班时间晚的话,她可以去后面的小房间休息。
思宁欢天喜地回去,下午就准备上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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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我送江小姐去学校,给门卫打过招呼了,也劝过她别和您置气,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总是不太好的……”老纪小心翼翼觑了眼自家大少爷的神情。
“她怎么说?”
周君彦坐在沙发上,手里夹着只未燃尽的烟,灰烟袅袅,其实心里也知道,那个犟丫头要是听人劝也不会今早还要固执地离开,昨晚自己让她在公寓住下,一方面是天黑了确实不安全,另一方面,也希望她冷静下来改变主意。
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
“江小姐说,她想尝试一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的生活?
周君彦不知道思宁到底想要什么,除了周太太这个名衔,其它的自己都能给她,哎,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不遇到一些挫折,怎么能成长?不多尝试一些事,怎么知道自己适合什么?不多经历一些人,怎么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
想玩就让她去吧,他相信,这丫头总有回来的一天!
当听到思宁周末在甜品店打工的消息,周君彦沉默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工,她忘了火车站被人抢劫那一幕了?
这丫头总有让他意想不到的一面,以前在老宅祖母派她伺候自己时,一副敛声屏气、罕言寡语的模样,众人都以为她踏实稳重,不过是装得老实本分,心里精着呢,伺机而后动,哄得自己带她离开了缙县,现在她又想做什么?
没有拿自己给的钱,没有去找别的男人,唯一欣慰的是,小东西还没有蠢到家,继续留在英东念书,自己为她花了那么多钱,又亲自找的柯校长,欠了个大人情,对谁也没有这么上心过。
男人面无表情想,她才十六岁,来洛城后自己又一直宠着她,那天晚上他好像是凶了点,说话也过激了些,也许她害怕不敢找自己,或者还有些赌气。
老纪说她去甜品屋工作后,店里人流比以前多了不少,还有人看她漂亮,偷偷给她取了个外号——甜品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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Ьlχs❶.cом 23 甜品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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