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男声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进来。
男人胡子邋遢,眼底青肿,神色微微有些憔悴,可丝毫影响不了那英俊不凡的相貌,和出众的气质。
“江子骞?”罗子舟拧眉。
而这时,从外面紧跟着又跑进来一个清秀的身影,她脸色焦急,跑进来之后看到聚集在一起的人群,似乎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赶紧往人群这边跑,可就当她要拨开人群挤进去的时候,一人将她一拽,用力把她拖到了一边。
待看清楚了拉扯的那人,何穗拧眉,“姓江的,好你个混账玩意儿,莫名其妙把我绑起来,又莫名其妙让你的随从骗我,说这里发生了大事,耍着人是不是很好玩?”
江声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指了指罗子舟的方向,低声道:“看戏。”
何穗扭头一瞧,愣住了,罗子舟旁边的怎么是江子骞?江子骞怎么在这里?
“江子骞?你怎么来了?”罗子舟不解。
江子骞冷笑,“呵,罗柜子,我不管你知不知道京城事情的真相,可你趁着我娘子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就是不对!我没想到你这么虚有其表!”
众人诧异,不明所以。
同样不明所以的还有罗子舟,他望着怒瞪他的江子骞十分不解,他怎么就突然虚有其表了?
可不待罗子舟说话,江子骞立刻就将他推到了一面,站到了新娘子的面前,原本怒火冲天的目光,顿时就柔和深情起来。
他昨日喝酒到半夜,原本懵懵的脑袋醉得不像话,一觉到次日下午,醒来的时候江子骞觉得脑袋都恨不得要炸开。
看了时辰,江子骞忽然就跟疯了一样的冲出了门,一路上冲撞了好多人,好不容易赶到罗府,却听到罗子舟和何穗已经夫妻对拜。
江子骞害怕极了,不管不顾的上前拨开人群。
他不管,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只要何穗!
对上那个红盖头,江子骞沙哑着嗓音开了口:“娘子,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昨夜喝了很多酒,醉到不省人事,我以为我要醉死了,可我还是活过来了,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那我就要好好活着,可我活着就不能没有你。”
“我知道你怨我气我,可有些事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了,因着我在你心里已经成了个说谎的大骗子,故无论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
“可我想说的是我真的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我没有要左拥右抱的意思,在京城的那个人确实不是我,现在事情已经澄清了,娘子你稍微找人打听一下便知道,还有上次的事情……对不起,娘子,我知道错了!”
“我江子骞自从没了娘之后,便一直活得很粗糙,自从跟你在一起后,我才感觉人生有了不一样的意义,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穗儿……你怎么可以嫁给别人?”
“娘子,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我……我没有你根本就活不下去!”
江子骞说到这里,眼睛已经湿润了。
“你不要嫁给罗柜子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再也不会自作主张地去做任何事情,也不会瞒着你任何事情,只做你的威武相公好不好?娘子,你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江子骞眼眶泛泪,语气哽咽着,伸手将新娘子的红盖头揭开了。
“娘子,我爱……嗯??你是谁??”江子骞的眼泪陡然刹车,眼睛睁得老大。
新娘子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会儿被人掀开了红盖头也是一脸懵逼,“我,我不认识你啊……”
江子骞立刻跳到一边,同样懵比地道:“我也不认识你啊!”
喜婆赶紧对江子骞道:“你不认识新娘子在这里深情了半天做什么?!”
江子骞一噎,说不出话来。
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纷纷议论江子骞是个疯子,有人也捂嘴笑,“这么一个大个帅小伙,居然还说自己是威武相公,羞死人了!”
这时,罗子舟上前一步,调笑却讽刺地道:“江公子作死把自己的媳妇儿作跑了,如今跑到我和紫儿的婚礼上来胡言乱语,真是令人同情又心痛。”
江子骞何时这样憋屈过?只是他现在被眼前的变故搞得懵得很,根本就怼不了罗子舟。
这时,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道:“江子骞,你是不是酒喝多了?你媳妇儿在这里呢!”
是江声,他边说边指着身边的何穗,一脸因着江子骞找错人的痛心疾首模样。
江子骞一眼瞧见何穗,顿时就冲过去抱住了她,他忍不住内心的大波大浪,紧紧搂着何穗嚎啕大哭起来。
何穗也懵,可是江子骞这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抱着她大哭,真的很丢脸啊,且他太重了,她压根就弄不动他。
“哎,这个男的之前得罪了自己媳妇,这会儿是想赔罪呢,可酒喝多了找错了人,大家莫要见怪,趁着吉时,快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吧!”
明明这一手全部是江声策划的,可他现在又充当和事佬,将现场的主场又交回到了罗子舟手里。
喜婆反应快,立刻高喊一声:“吉时到,新郎新娘入洞房!”
众人又乐呵起来,拥着一对新人去了新房。
在冲破屋顶的笑声中,还夹杂着男人的哭声,似乎十分委屈,也十分后怕。
江声瞧了瞧这两人,赶紧混在人群里溜了。
“娘子,我错啦,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何穗觉得头疼。
她想甩开江子骞走掉,可一个小丫鬟上前,道:“何穗姑娘,我们家少爷说务必请何穗姑娘和……和您的……您的傻丈夫留下来喝喜酒。”
何穗:“……”
……
女眷席面上,丫鬟好声好气地劝着江子骞:“公子,这里是夫人和小姐们坐的席位,男人坐着不太方便啊。”
一直抱着何穗手臂不撒手的江子骞,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接受,一副随便你说我就是不走的样子。
何穗也说过劝过,可江子骞仍旧一脸无动于衷。
丫鬟没法,去跟罗子舟说了,罗子舟嗤笑,道:“随便他吧,去将那一桌未出阁的小姐们分散到其他桌去。”
丫鬟照办了,这一桌就留下了一桌的夫人们,外加一个“小鸟依人”的大汉子。
何穗实在觉得丢脸,可这会儿江子骞软硬不吃,扒拉着她就是不放,她只能厚着脸皮眼不见为净,纯当看不到。
菜陆续上了,一桌夫人客客气气,举着筷子邀请对方先吃。
而就在大家互相客气的时候,一个筷子率先伸进了碗里,夹走一个大鸡翅膀。
“娘子你最爱吃鸡翅,你快吃,还想吃什么跟为夫说,为夫给你夹!”
何穗:“……”
众人:“……”
妈呀,谁来救救她啊,她真的好尴尬啊!!
一个夫人笑道:“你丈夫真是离不开你,你们好恩爱啊。”
何穗正要说没有,可江子骞立刻抢话,“对,我们很恩爱的,我走到哪里都不能离开我娘子。”
何穗:“……”
罗子舟来敬酒,因着是一桌子的女眷,故备的都是清酒。
罗子舟先敬了一圈夫人,又对江子骞道:“这位江公子,你不来点烈的?”
江子骞甜滋滋地回答:“我媳妇儿说了,让我不要再喝烈酒。”
何穗:“……”
她方才是说了这句话,可她并没有江子骞语气里这种心疼和关心的意思好吧!
罗子舟嗤笑一声,端着酒杯走了。
好不容易等到喜宴结束,这天也黑了。
待喝过茶后,宾客们陆续告辞。
江声趁着那两人还像连体婴儿一样的,未避免江子骞反应过来之后找他算账,叫上随从赶紧就要撤退,可罗子舟却一把将人拦住。
“江兄将我们耍得团团转之后这就要走了?”
面对罗子舟似笑非笑的面孔,江声略微尴尬,折扇轻轻抵着额头,低着视线尬笑两声:“听不懂罗兄这是什么意思。”
罗子舟笑了笑,不再计较这些,道:“不如就住在我府里,多呆几日再走。”
江声抱拳,“京城还有生意上的事情要处理,罗兄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古县的话定在罗兄这里多叨扰几日。”
两人说了几句,罗子舟安排小丫鬟将迫不及待开溜的江声送走了。
送走江声后,罗子舟一回头,见何穗正像扯牛皮糖一样的想将江子骞扯开,可江子骞像是长在何穗手臂上了,怎么推怎么扯他都纹丝不动。
笑着走上前,罗子舟对何穗道:“我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江子骞立刻抢答,“我们有腿,识路,会走,不耽误罗柜子公子洞房花烛。”
“你给我闭嘴!”何穗一阵怒吼,对着罗子舟傲娇脸的江子骞立刻就怂了,可怜兮兮地抱着何穗的手臂,还试图将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可惜他太高,这个动作做起来费力,故只得作罢。
“算了,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吧,今日不好意思,他以前受过伤,脑子有问题,今日差点坏了你的好事。”
“你我之间就无需这样客气。”
面对何穗的歉意,罗子舟显然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等出了罗府,何穗冷声道:“你给我撒开手,不然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江子骞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抱着何穗的手臂开始撒娇,“娘子你别对我不客气,或者你想对我不客气的话,只能在床上对我不客气,行吗?”
我行你个大头鬼!
何穗一口咬在江子骞的手腕上,可江子骞明明疼得都吸气了,但就是不松手。
何穗可是用了大力气,虽然没流血,可牙印十分深,还破了一点皮,见江子骞呲牙咧嘴的却仍旧不松手,她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心疼,却也埋怨。
两人一路走回飘香,铺子里的大家伙见到江子骞时都露出震惊的目光。
何穗不是跟江子骞闹掰了?怎么现在如此亲密?诶?何穗的表情好像不是很乐意?可江子骞的表情却十分幸福?这两人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众人摸不着头脑,见两人进来后,江子骞很自然地跟每个人打招呼。
大家愣过之后也跟江子骞打招呼。
其实大家伙是很喜欢江子骞的,可无奈何穗表现出来得很厌恶江子骞,故大家自然不好跟江子骞太近,以免惹得何穗不高兴。
“阿碧,酥饼甜辣嘴的库存还有吗?”
罗子舟在这里订了一大批货走,原本满满的仓库瞬间被掏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觉得好吃的人这两日肯定会来飘香买。
“只剩下一天出售的量了。”
何穗点头,“那水果糖葫芦暂时停一停,集中人手去做酥饼和甜辣嘴吧。”
“娘子,我也可以帮忙。”江子骞插言。
何穗不理他,又对阿碧道:“我上去把今日的账算一算。”
何穗上楼了,江子骞自然寸步不离。
“好了,别跟个水蛭一样吸附在我身上,我要看账本算账,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江子骞想了想,这才犹犹豫豫地松开了何穗的手臂,反正在房间,她也跑不了,就算她想跑也没有他的速度快。
何穗顿时感觉身上陡然一松,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将讨好地凑过来要给她捏手臂的江子骞推到一边去了。
甩开包袱,何穗直接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记账算账,而江子骞瞧了瞧何穗,走过去将房门给反锁上了。
听到声响的何穗只是抬头瞧了他一眼,眼皮一跳,并未说什么。
关上房门的江子骞这才觉得安心不少。
他反锁了房门,这样他就可以休息一会儿,若是何穗开门出去的话,他听到动静就会立刻醒来。
昨夜江子骞喝酒喝到半夜才醉倒,虽然次日下午才醒来,可并没有真正的休息好,漫长的时间都处于酒醉间。
这会儿也许是心头上最大的石头落地了,他浑身都松懈下来,心里也没有任何负担,故觉得有些困。
躺在何穗的床上,闻着枕头被子上属于何穗的清香,江子骞觉得更困了,他很快就睡着,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酒味儿,却气息平稳,神色安然。
何穗抬头悄悄看了一眼,轻哼一声,继续低头开始算账。
直到院里传来大家说话的声音,何穗看了看时辰才知道,这会儿原来楼下已经打烊,想来是大家轮番去隔壁浴室里洗澡了。
再看看床上的那人,睡得死沉死沉,被子都快掉在地上了也没反应,让何穗觉得打雷都震不醒他。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好起身走到床边,拾起被子给江子骞盖上。
他睡得真的好沉,连被子重新盖上都没让平时敏锐的江子骞醒来,也不知道是酒还未醒还是真的太困。
瞧着江子骞的脸,下巴上下的胡茬跟杂草堆一样,满脸倦容,啧啧,这满身的酒臭味真恶心,将她的被子都熏臭了。
何穗一边掩鼻嫌弃,却一边在回味方才在罗府时江声跟自己说的话。
原本昨日两人说好江声先来铺子里找她,然后他们一起去罗府,可谁知江声带着随从来了之后,说要参观一下她的办公室,于是她带人上去,可一进账房,两人突然将她捂着嘴巴绑在了椅子上,还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虽然跟江声十分熟悉,何穗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可江声的举动仍旧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又愤怒,在她眼里的怒火中,江声骚气地摇着折扇对她说:“我待会让你看场好戏,看完之后不要感谢我,如果觉得感动的话给我做一个月的厨娘好了。”
随后这两人就走了。
隔了一段时间,江声的随从又回来了,给她松绑,不待她骂人,那随从告诉她说罗府出了大事。
当时何穗也来不及愤怒和问责,跟着随从就往罗府跑,却瞧见了江子骞闹婚礼的那画面。
而始作俑者江声又将她扯住,待她听完了江子骞对新娘子的深情告白,江声才将皇上下圣旨的事情告诉了她。
何穗听完之后心情复杂,却看着江子骞那副模样有些莫名的愤怒,直到江子骞冲过来搂住她嚎啕大哭,她这愤怒又在瞬间转化为了心疼和不知所措,她想骂他几句,可又开不了口。
回想着方才的事情,原本消散的愤怒又慢慢聚集起来。
这个贱男人,口口声声说办完京城的事情就回来找他,可转眼之间他又去了楼南,不仅这么久不给自己书信报个平安,还不告诉她自己在做什么,且他敬重的皇上还利用摆了他一道,这个傻男人蠢男人贱男人骚男人,太重兄弟情谊了,可结果呢?
谁让他去楼南之前不告诉自己的?如果他当初及时告诉自己这些事情,不就避免了后续的糟心事了么?
何穗越想越气愤,将被子一扯,盖住了江子骞的脸,然后捏着拳头就朝江子骞的脸部位置砸了过去。
“哎哟!”江子骞被砸醒,惨叫两声,立刻就伸手在空中一抓,抓住何穗的手臂用力一扯,将她扯上了床。
江子骞一翻身,何穗就滚到了床的里面。
“娘子怎么又打人了?说好了再也不打威武相公的!”江子骞委屈兮兮,还不忘伸手去抱何穗。
何穗气还没消呢,哪里会让江子骞占便宜,于是卯起劲来用脚一踹,将江子骞从床上踹了下去。
“哎哟——”江子骞又是一身惨叫,抱着被子在地上滚了一圈。
何穗坐起身,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骂道:“身上跟粪坑一样臭,少靠近我。”
下了床,何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去衣柜拿了干净的床单被套出来换。
还抱着被子躺在地上“哎哟”叫唤的江子骞见何穗开始换床单,便呲牙咧嘴地喊:“娘子,我摔得好疼,好像磕到哪里了,站不起来。”
何穗头也不回,干巴巴地道:“站不起来你就好好躺着。”
江子骞:“……”
“娘子,我真的不舒服,我的腿好像折了,你来帮我看看。”
“折了就爬出去,自己去看大夫。”
江子骞:“……”
如今的何穗在江子骞眼里就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小娘们越来越泼辣,虽然在床上那个啥的时候会让人很兴奋,可放在这会儿真的很让人伤心啊。
江子骞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见何穗换好了床单又开始换枕套,心道没戏,于是自己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等何穗换好枕头套子转过身的时候,瞧着爬起来的江子骞,讽刺道:“哟,不是磕到哪里,腿还折了吗?”
“嘿嘿,确实是,不过有娘子关心我就没事了,毕竟爱能感天动地嘛。”
何穗翻了个白眼,去他的感天动地。
江子骞抱着被子磨磨蹭蹭,“娘子,晚上我睡哪里呀?”
“楼下大堂。”
江子骞立刻扔了被子扑上去从后面搂住她,“不要啊,晚上会有熊瞎子来吃掉人家的!”
何穗怒了,“江子骞,你别跟个女人一样!人家人家,你是哪门子的人家!”
江子骞委屈,只觉得自己不断示弱再不断示弱,何穗总会对他心软。
“我怕冷怕黑怕熊瞎子,我要跟你一块儿睡!”
何穗想了想,琢磨着五月的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且大堂现在扩大了更加空荡,晚上睡在那里说不定真的会着凉。
“那你就在这里打个地铺吧。”
江子骞虽然不愿意,可凡事都得循序渐进,现在何穗同意他留在她房间了,便是最好的开始。
又换了个新被套,何穗拿着衣裳道:“大家都在下面洗澡,你先别出去了,等会儿我回来了再换你去洗。”
“好的娘子,你说什么我都听。”
何穗撇撇嘴,抱着衣裳走到门口,又道:“你自个儿把地铺弄好吧,喏,就铺在这里。”她说着用脚尖在书桌旁边点了点。
书桌和床距离有一段距离,何穗这是要跟他分这么远啊。
江子骞不言语,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等何穗在楼下洗完澡,又洗好衣裳,瞧着大家都洗好回房了 ,于是将衣裳拿到隔壁院子里的晾衣杆上晾着,自己上了楼。
推门进去,只见江子骞正在衣柜里翻找什么。
“我让你打的地铺呢?这么久了你还没弄好?”
江子骞转过头解释,“我方才回客栈拿包袱,顺便把房退了,哦,对了,我走得急,忘了去揍江声一顿。”
何穗嘴角抽了抽,心里也不知道是该感谢江声那个混账,还是该揍一顿那个混账。
反正不管怎样,江声都是个混账。
哦对了,他上次在这里吃东西点了好多菜,全部吃得精光,却死皮赖脸的没给钱呢!
“算了,你去洗澡吧,我来弄。”
“哎!”江子骞高高兴兴地在包袱里开始拿衣裳,然后将包袱放到了何穗的衣柜。
“热水在锅里,我已经给你烧好了,你用我的桶提到隔壁院子的浴房里去洗。”
“好勒娘子!”
江子骞抱着衣裳和帕子等等东西出了房门。
何穗手脚麻利,直接在书桌旁打好地铺,又把换下来的脏床单被套放在椅子上,等明天再去洗。
隔了好一会儿江子骞才回来,这个时候何穗都已经准备睡了。
“娘子,我已经洗好了,洗得香香的哦!”
江子骞说着便朝这边走过来,果然,一阵香味迎面扑鼻而来。
何穗坐在床上吸了吸气,莫名感觉这香味……很熟悉??
呆愣两秒,她立刻起身去桌上看自己的香脂膏,可是……香脂膏呢??
何穗回头,怒视着江子骞,“我桌上的香脂膏呢?”
“……”江子骞回想了一下,试探着问,“是绿色的那盒吗?”
“是啊!”
江子骞再次试探着问:“那个不是……用来洗澡澡的吗?”
“洗你大爷头的澡澡,那个是我用来擦脸的!东西呢?”
江子骞要哭了,“我,我以为是洗澡澡的,娘子又说我身上臭,于是我洗了两遍……一盒都用光了……”
何穗额头的青筋在跳动,实在是没忍住自己,一拳打在了江子骞的眼圈。
“一两银子一盒,我才擦了不到三次,你必须得给我赔!”
江子骞捂着一边的眼睛,伤心地点头,“知道了娘子,我赔。”
何穗冷哼一声躺下,面朝里边,背朝江子骞,似乎在生闷气。
江子骞灵机一动,将何穗给他收拾好的地铺小心翼翼地拖到床边,和床紧紧挨在一起,然后悄声走过去吹灭了灯,在床边的地铺上躺下。
“娘子,威武相公睡啦,晚安~”
何穗没吭声。
房间就这么小,而且又这么晚了,房间里有动静对于清醒的何穗来说,肯定听得十分清楚,故她哪里不知道江子骞将地铺拖了过来?
反正他没有对不起她,她还误会了他这么久,这会儿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她也就作这么几天,过几天了再装模作样的慢慢原谅他。
-
次日,江子骞比何穗还醒得早,他收拾好地铺,又给何穗将今日要穿的衣裳放在她的枕头旁边,然后自己跑下楼将脏的床单被套,还有自己的衣裳都洗了一遍。
正晾衣裳的时候,大伙儿陆陆续续地起床下楼洗漱起来。
今日燕妮做早餐,她选择煮面条,依照何穗早餐要吃好的惯例,给每个人都煮了个荷包蛋,又撒了一把青菜在锅里。
轮流做早餐是何穗定的规定,这样不仅能促进众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让任何人产生依赖他人的惰性。
且飘香伙食比大家家里吃的都要好,大家凭着这个就愿意死心塌地地在这里干活儿。
一众人吃完早餐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江子骞挪到何穗边上,道:“娘子,我有事出去一趟哦。”
何穗闷声“嗯”了一声,江子骞本来想亲亲她再走,可眼眶的位置还微微发疼,他不敢轻举妄动,出门了。
刚走出这条街,江子骞碰见了迎面走来的江声。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江声立刻就要转身就逃,却被手脚更快的江子骞给逮住了。
“姓江的,我们还有账没算完,你跑什么?”
江声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江将军,瞧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怎么会彼此算账呢?”
江子骞真想动手揍他一顿解解气,可这大街上的影响不太好,且他有重要的事情要赶着去做,故松开江声的衣裳,冷哼一声走了。
江声松了口气,对随从道:“走吧。”
两人去驿站拿了寄养在那里的马车,然后江声拐着去了一趟何穗那里。
飘香这个时候正开张忙活早餐这一波的生意。
以前这个时候大堂和仓库都在忙,后来何穗改了一下制度,早上这一波的时候仓库的人都去是大堂帮忙,等忙完了早餐这一波后再回仓库干活,故这个点即便来吃东西的人多,可也完完全全忙得过来。
瞧见江声主仆进来,何穗“哟”了一声,道:“两位可是京城贵客呀,里面请~”
听着这酸讽的声音,随从尴尬,只是昨日江声下了命令让他帮忙将何穗绑起来,江声的话他不敢不听啊~~
江声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找了个空桌坐下。
“你们早上有什么吃的?”
何穗笑眯眯,“我们早上面条比较畅销,还有皮蛋瘦肉粥和香菇瘦肉粥配咸蛋,白粥也有,这位贵客要吃点什么?”
江声往周围桌上扫了一眼,点好吃食,催促着何穗赶紧上,“我们吃完就要赶路回京,我说何穗,你可不要这样对我,咱们这一分别,不知道啥时候见面呢。”
何穗一想也是,且江声虽然绑了她,可也是耍着江子骞为她出了口恶气,那就两两抵消了吧。
“等着,马上给你上。”
点餐的空闲,江声往甜辣嘴区那边瞧,见到货价上插着红红绿绿的东西,起身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
阿威忙回答:“这个是我们老板娘发明的水果糖葫芦,女人和小孩最喜欢了,酸甜可口。”
江声笑了笑,道:“给我拿五串,我吃完了过来拿。”
“好勒,客官。”
等江声和随从心满意足的吃饱,江声又过去将包好的水果糖葫芦带上。
“客官拿好,糖葫芦用打包袋给您分开装好,不会粘在一起的。”
江声满意地点了点头,拿着东西走了。
等何穗再从后院出来的时候,猛地发现江声不在了。
挖槽,人呢?
何穗连忙追出去,这哪里还有江声的影子?
“何姐,你在找方才那位公子吗?”阿威上前问。
“是啊,他们走了吗?”
阿威点头,“对啊,走了,那公子还买了五串水果糖葫芦走了,说是带给他的未婚妻尝尝。”
还买了糖葫芦,何穗放下心来,顺口问了一句:“他们一共吃了两碗牛肉面,两碗皮蛋瘦肉粥,还有两碗水果吃食,你没收错钱吧?”
“嗯???钱不是你收的吗?”
“……”何穗怔了,“我没收钱啊!”
阿威也怔了,“我方才看到何姐你坐在那里跟那位公子说话,以为你收了啊!”
何穗咬牙切齿,“江声那个混账玩意儿,又在我这里吃霸王餐!”
……
江子骞一直到晚上快打烊的时候才回来。
他饿极了,松芳连忙给他煮了满满一碗火炉,碗底还有结实的一层面条。
何穗从后院一走出来就瞧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
今儿个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他的人影,虽然知道也许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去了,可何穗这心里难免时不时会惦记着,担心他一转眼又会不见。
只是心里惦记,她嘴上不会说出来,晃悠到江子骞身边,没好气地问:“死那儿去了?”
松芳忙道:“哎呀姐,你看将……江公子都饿成这样了,你就等他吃完了才问嘛!”
何穗:“……”
好不容易等江子骞吃完,他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往楼上扯。
到了房间,何穗甩开江子骞的手,皱眉问:“干什么呀你!”
江子骞一脸神秘兮兮,“娘子,你想不想看我的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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