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骂咧咧一句，曾书书站定，摘下帽子，捋了一把头发，露出整张脸。
    包厢里顿时像是猴子窝炸了，一个个围过来，拍拍肩膀，摸摸屁股，竟然还有掏裆的。
    “刘飞我日你，往哪儿摸呢？”
    “嘿嘿，哈哈哈，没忍住，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做了手术……”
    “老曾你这可以啊，帅的一批！晚上先让哥几个爽一爽吧？”
    “透你嘴！”
    “来嘛，互透！”
    ……
    嘻嘻哈哈伴随着各种生殖器的玩笑，包厢里没有女生，全是爷们儿，罗汉局，是以气氛显得格外奔放，骚气冲天。
    平时关系处得就不错，现在高考结束，谁都知道即将分别，这是最后的狂欢。
    只是，画风略显粗犷。
    曾书书以前都没发现，这帮同学，竟然能这么骚。
    看来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压制了他们的天性，现在如同出狱，一个个躁动到不得了。
    当然，自己也是。
    冰凉的大绿棒子啤酒下肚，再来一口油滋滋的串，美得冒泡。
    有人递一支烟过来，犹豫一下，曾书书还是拒绝。
    抽烟，就没这个必要了。
    递烟那同学还劝道：“哎，来一根嘛，怕啥，我好不容易从我爸那儿偷的华子。”
    曾书书还是摆手：“给我抽也是浪费，你自己留着过肺吧。”
    “草，没劲儿。”
    他收回了烟，笑骂一句。
    吃吃喝喝，唱唱歌，时间过得飞快，大家都嗨了起来，那边几个人玩起骰子，光着膀子拼酒。
    有那么一瞬间，让曾书书感觉，他们仿佛是一群社会人。
    班里的气氛，平时还是挺好的，没什么欺负人之类的事。
    不过，高考是人生第一道分水岭。
    古城一中的本科率在古城本地而言，算是首屈一指，但也只有百分之六十左右。
    剩下一小半的人，要么选择复读，要么上大专或者各种职业技术学校。
    这会儿，曾书书没什么“鹤立鸡群”的感觉，反而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伤感。
    一言难尽。
    “哎，老曾，你可以啊，妈的，不声不响考了个状元！”
    “我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差点没惊尿了，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是你。”
    “老银币，藏得够深。”
    这边，秦浩搂着曾书书的脖子，颇为浮夸的说道。
    旁边几个同学，眼神也都是有些复杂。
    之前，曾书书在班里绝对是很不起眼的存在，沉默少言，又乖又老实，成绩也就中上，没有特别亮眼的科目，很中庸。
    然而，偏偏是他，一战成名。
    以一种让所有人仰望的起飞姿态，惊艳全场。
    曾书书淡淡笑道：“运气好，运气好，都是基础题，哎，行了不说这个了，来，喝一个。”
    各自举杯碰了一下。
    另一个男同学笑着说道：“曾哥，我今年去复习，来来来，提点提点哥们儿。”
    顿时有人插嘴：“不是吧，你考580，都过了一本线，这还去复读？”
    他嘴角微微抽了抽，苦笑道：“这个分数，其实挺尴尬的，好点的211都去不了，也就能选个一本普通学校，甚至是二本中强势点的学校。不好搞啊，以后毕业了工作都不好找。”
    “我想去大城市闯荡，以后在大城市立足，没有个985、211的学历，真的很难混，稍微好点的公司都进不去。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复读一年吧，再苦一年。”
    这话，让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默，也略微显得有些伤感。
    曾书书拍了拍他的腿，再次举起酒杯。
    想说点什么，却当真说不出口。
    如果自己没有觉醒“幻象”，也就差不多能和他考一样的分数，现在，估计也会陷入一样的选择困难症。
    想想，还有点后怕。
    当然也有庆幸。
    自己的命运，在那个埋头做题汗流浃背然后流鼻血的一瞬间，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走出平庸，走向一条金光闪闪的锦绣前程。
    可能，我真的是天命之子？
    老天爸爸最爱的崽？
    “破釜沉舟吧，不要有太大压力，也要对自己绝对自信，牛逼起来，去拱大城市的白菜！”
    曾书书轻声对他说道。
    ……
    这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才曲终人散，最后大家合唱一曲《达拉崩吧》，唱得跟鬼一样。
    秦浩偷摸着出去买了单，挨个把兄弟们送上出租车，却是拉住了曾书书。
    “走着？”
    曾书书看了他一眼，尖锐的喉结一阵耸动，打个酒嗝：“去哪儿？”
    “下一场啊！”
    秦浩笑得开心。
    曾书书无语。
    “下毛线，回家睡觉！你丫那么饥渴啊，不是有女朋友吗？”
    秦浩长长叹了口气：“哎，别提了，只让拉手，嘴儿都不给亲，我特么快憋疯了，最近天天晚上做梦，还不如没对象那时候呢，至少没见过，也不想这回事。”
    “你是不知道地位有多卑微，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一个电话，我就得屁颠屁颠过去。从好上到现在，估计花了有五千多块钱了，晚上还要查岗，还不让抽烟，我真是自己找罪受。”
    曾书书：……
    想笑。
    挠挠脑袋，安慰他：“那能咋办？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宠呗，有个人管着不挺幸福，你搁这儿凡尔赛呢？”
    秦浩：“我凡个鸡脖，快点，走着，别墨迹了，我要去会所！我要一条龙！”
    他正说着。
    微信视频提示音就忽然响起。
    看了一眼，秦浩顿时面色大变，燃着的烟头连忙丢掉，擦了擦脸，挤出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接通。
    声音顿时也变得甜腻起来。
    “宝，哎呀，我正想给你发呢，你就发过来了。”
    曾书书：……
    呸！
    狗！
    视频那头，他女朋友苏梦丹声音也是轻快带着笑意：“你在干嘛呢？”
    秦浩把镜头在曾书书脸上晃了晃：“我刚和老曾吃了个饭，我俩聊会儿天，谈谈理想，人生，还有未来。顺便喂他吃了波狗粮，让他羡慕一下咱俩的甜蜜蜜。”
    苏梦丹：“咦？这是曾书书，好像变帅了很多啊。你镜头再让我看一下。”
    秦浩撇撇嘴，恶心心的撒娇道：“哎呀，你别看他，看我。他哪有我帅？”
    苏梦丹不由笑出声：“那……我是不是打扰了？要不你俩聊？我就不碍事儿了。”
    秦浩自然听得出来，这属于正话反说，顿时求生欲满满的说道：“别别别，咱聊咱的，别管他。”
    曾书书：……
    可能是……
    谈恋爱，真的好麻烦。
    女人，只会影响少年屠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