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no.”
    张悦有些夸张地捂住了嘴，“我好像不应该和你说这些。”
    多年前的那天晚上，林绵绵与贺晟霖在平静中分手，挂断电话后，张悦发现贺晟霖因为分手喝醉了。
    她知道林绵绵误会她和贺晟霖之间的关系，那年的她还喜欢着贺晟霖，即使来到了北极科考，在冰雪和寂寞中，贺晟霖都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的暧昧举动。
    当时的张悦看贺晟霖难过，她也感觉心里不得劲，拿过电话就要打电话给林绵绵说清楚。
    “你不要打电话给她，是我的错。”
    今时今日，她对着林绵绵重复了一遍当时贺晟霖的原话。
    “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是我导致你们分手的。我也一直愧疚到了现在，所以他的那句话，我记得特别清晰。”
    张悦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
    反正都已经和林绵绵不小心说出了当年的事情，她一股脑都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了林绵绵。
    “其实，在你们分手前几周，他是想回去找你的。”
    他们去北极科考以后，很难经常回家，在那边狭小的科考站一呆呆了很长的时间。
    张悦在去之前还不理解，为何北极科考站出过科学家因为愤怒杀死对方的极端事情，住了几周的她顿时明白了。
    人是社会性动物，被独立在冰天雪地中央，会开始怀念一切熟悉的文明社会有关的事情。
    他们的神经会绷紧到极点，意志稍弱的人甚至有精神崩溃的风险。
    就在那种情况里，贺晟霖因为研究的目的，有一次回学校的机会。
    “他一直想趁着那次机会回去找你，结果因为极地突然的暴风雪，那次旅程被迫推迟。之后，没过几周，你又打电话过来，说知道了我在科考队的事情......”
    如今自己也有爱的人，那个时候张悦不理解林绵绵的纠结，现在的她终于理解了。
    贺晟霖没有告诉林绵绵，张悦也在这次科考团队中。
    林绵绵一直不知道，一直在那边等着贺晟霖回来。
    结果，还没等到贺晟霖回来，就从认识的人那里听说，张悦竟然也在科考团队里。
    两个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的人，几乎没有遇见过这样大的误会，打过几次电话，都以吵架和哭泣结束。
    最后的一次，林绵绵很平静地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贺晟霖分手的消息。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贺晟霖喝醉，然后......那段时间，他在正常的工作结束后，都会喝酒。喝得醉醺醺的，然后在男生宿舍那边睡着。第二天起床撑着身子，做完所有工作后，他又会喝醉。”
    张悦看到了林绵绵不忍的眸子，她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但她实在不忍当年贺晟霖的痛苦就这样毫无痕迹地淡去。
    如果两人无法在一起，那么这些话也应该在林绵绵的心中留下痕迹，一辈子的痕迹。
    张悦毕竟和林绵绵不熟，两人是因为贺晟霖才互相认识的，在大部分时间又是“竞争”的关系，张悦顾不了那么多，她只想让贺晟霖付出的那些都被看见。
    “我以为，他挺不过来的。”
    张悦如是说道。
    “我以为，他会成为科考站历史上不知道第几个精神崩溃的科学家。”
    张悦想起那段时间，她的眼眶一红，不仅是为了贺晟霖伤心，更是想起了那段为了科学奉献的考验身心的艰苦日子。
    “但是，就在两周后的一天，经过和你分手还不足半月。那天晚上，他站在酒箱面前站了好久，都没有拿酒回去。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
    张悦轻轻地拍了拍林绵绵，“他是个坚强的人，是我认识的几位最坚强的人之一。”
    “就是这样的他，从和你的分手中平复，用了十多天的时间。”
    她轻声说道：“我相信，对于他来说，挖肉削骨的手术恢复时间都要更快。”
    也正是那一次，她对贺晟霖彻底死心。
    因为张悦见证了一场入骨情深的爱情。
    虽然爱情的主角不是她，她却被震撼了。
    林绵绵早已经泪湿衣襟，她根本想不到，极地艰难的环境，也想不到他们在科考站时孤独的内心。
    听完张悦的话，她很久都回不过来神。
    许多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她本来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却没想到她还记得。
    那段时间，她一周会给他打两次到三次电话，聊天的时候，他会和她分享在北极遇到的各种新奇的事情。有的时候，也会跟她分享，她完全听不懂的与科学有关的实验。
    他的声音一直是那样的阳光，他的语气永远是那样的轻松。
    林绵绵从来没想过他那边的环境竟然有那么艰苦，当时她被对他的思念折磨着，目光只落在自己身上。
    “学姐......我知道了。”
    林绵绵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你知道，我的任务就达到了。”
    张悦抱歉地说道：“我那个时候也很不懂事，有些事情，应该在离开前就跟你说清楚的。那个时候，我也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幻想，或许我们一起去世界之北，我们之间的一些东西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她低声对林绵绵说着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的话，“那个时候，不成熟的我对你们的关系产生了伤害。这份歉意，我这辈子都会存在心底。”
    林绵绵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红着眼眶看向愧疚的张悦，“学姐，你不要感觉难过。我们的事情和你没关系，如果我们的感情足够坚定，你就是再喜欢他，我们也不会被你影响。”
    她也明白，她和贺晟霖的分手，还是因为当时他们都不成熟。
    张悦只是导火索，她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压倒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不成熟，变得十分脆弱。
    脆弱到遇到问题，林绵绵想的第一件事是分开，而不是努力。
    “谢谢你......”
    张悦点了下头，林绵绵看着她，明白张悦还是会感觉到难过的。
    她却来不及安慰张悦，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贺晟霖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