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跟我走吗？”暮离站在司卜面前，居高临下，姿态高高在上。
    她凛冽英姿不输给任何一代枭雄领袖，惟有在看向司卜的时候，眼底里才会浮现一抹恰似温柔的暖意，朝司卜伸出手，等待一个异族鲛人的俯首称臣。
    “噶，噶……”司卜张着嘴巴，不停地滚动着嗓子，似乎想说话，可惜，不管他如何尝试，都是只能发出一点点轻微的声音，没办法说出一整段句子。
    司卜瑟缩在地面上，缓缓朝暮离伸出手，想要将暮离的手握住，然而，余光一凛，忽然看到暮离手的牌位，又陡然变得胆小、怯弱，不敢靠近，甚至还有一点点抵触。
    暮离明白，司卜是在怪责她，责怪她不该把鲛人老祖宗们的牌位拿出来，打扰那已经魂归故土的安宁。
    可是，如果她没有这么做，怕是有人将再也回不去故乡了。例如，她的云光……
    暮离将牌位包裹好，收了来，说道：“本爵没有太多耐心，也没有太多时间，你若是不愿，本爵就不为难你了。”
    说完，暮离正要收回手，但是却被司卜抢先一步。
    司卜双手紧紧地握住暮离的手腕，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在恳求暮离不要抛弃他，“我，我……”
    终于，司卜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声音，微弱的，犹如黑暗里的些许烛火，“我、我想报仇……”
    暮离微微挑眉，精致绝美的眼眸覆下一缕浅淡的银灰色的光，停顿几秒钟，话音忽然放缓了：“你还有其他族人吗？”
    “有……”司卜每说一个字，都格外的艰难。
    “一走吧。”暮离大发慈悲，不忍心看着这些源自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生灵，渐渐消失在这个界上。
    过了一会儿，大概十多个耳朵尖尖的鲛人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
    他们的相貌都是极美的，不论男女，身材都非常的好，唯独一点比较辛苦，他们只能水域里游泳，生存。
    “我、我的族人……四百年前，躲藏在大祠堂的地缝儿里，幸存者……”司卜向暮离交代了这些人的身份，自己他们能够活下来的原因。
    “他们能够自己走吗？”如果全部一离开，或许目标太大，会被其他人发现。
    “可以。”司卜说话太辛苦了，立刻又蹲在地上写字：‘我只是告诉你数量，需要照顾的人很多。’
    “嗯，那么，各自小心。我们在岸上见。”暮离叮咛了一句，目送那些鲛人再次消失在岩石缝隙里。
    司卜并没有走，而是选择跟随暮离一离开。
    不过，在旁人看来，那并不是忠心，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监督。
    司卜担心祖先们的牌位，也担心暮离会弃他的族人于不顾，所以，一定要紧紧跟随暮离，免得暮离逃之夭夭，放他和他的族人鸽子。
    很快，云光找到一条离开的路，直通漩涡顶部，只要从这里离开，便可以一劳永逸。
    暮离看了司卜一眼，“这条路可行？”
    “可以。”司卜带头往前走去，他走在最前面，带着暮离的队伍，也能监督暮离他们。
    众人跟着司卜从狭窄的岩石缝隙里往上爬，一路攀爬过八层类似宫殿的地方。
    每经过一处，都会停下来，驻足观看一番，只可惜除了最下面的那两层，往上几层全部都是空荡荡的，暂时没有人居住。
    司卜告诉暮离，还有很多无面鬼军会住在这里，不过现在应该出去了。
    暮离询问过有关于无面鬼军的事情，得知无面鬼军里并不全是鲛人一族，也有一些外来的族人。
    暮离又询问四百年前到底发生什么事，司卜为什么会在族谱上写下那番话，她想知道答案。
    司卜的表情慌里慌张的，他一边走，一边像个受惊的小猴子，不停地看着边仇等人，直到云光发飙了，才把目光收回去。
    “喂，你看来没完了是不是？”众人刚一上岸，云光就把司卜从水里直接揪了来。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司卜并没有类似人类的双腿，而是得以幸存着属于他引以为傲的东西。
    “呃，这是什么情况？”云光一松手，咚的一声，司卜掉在地上，摔疼了他的尾巴骨。
    司卜揉了揉，说道：“我没办法活在陆地上。”
    “那你还跟出来？”云光又拎司卜，把司卜丢回去了。
    暮离一直没有说话，她在思考着，究竟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带走司卜等人。
    司卜现在已经能够说一些话了，他看到其他人也从河岸里露出脑袋，示意大家暂时不要出来，说道：“我们有一条密道，可以游到守城楼下游，但是，有住的地方吗？”
    “你想住哪里？时刻都离不开水的家伙。”云光无语地说道。
    司卜不说话了。
    其实，他们可以住在大祠堂里，只不过需要东躲西藏，太危险了。
    “我可以将你们送往女娇城，那里比较安全。等到事情结束后，你们再返回住所。”暮离几番思索后，相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女娇城？噢，噢，听说过。”司卜被困在大盘古都很多年了，对于外城之事，早已不再熟悉。
    “你觉得怎么样？”出于安全考虑，暮离认为这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我不想去，你可以把他们送过去。”司卜还是想留在这里，陪着他的祖先，拿回他的族谱，他认真地解释着自己的优点：“我对地宫很熟悉，可以帮助你们。”
    “也好。”暮离应允了，她转头看了一眼云光，说道：“你和三南侍者护送他们去女娇城，早去早回。”
    “是，主子。”云光拥有一双能够看透实物的双眼，可以大大降低路上的危险。她走过边仇身边，和边仇握了握手，嘱咐道：“照顾好孩子。”
    “你在路上一定要小心。”边仇不舍的眼神追逐云光而去。
    等到云光和三南侍者离开后，暮离并未急着返回。
    她站在河岸边看冉冉升的阳光，又等了一会儿，朝清漪、素衣和边仇招了招手，吩咐道：“你们也跟着去吧。不要离云光他们太近，免得被发现行踪。”
    “主子，你的意思是……”边仇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