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雅妍走在客厅里，四处逗留了一会儿。
    眼前的家具摆设，还是她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可惜，却不属于她。
    而是属于，李慕白那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
    莫逸凡适时出声，打断杨雅妍的胡思乱想。
    他以一名医者的角度，客观地说道：“杨小姐，如果你是来探望李先生，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去打扰他。”
    杨雅妍忽然想，还没有询问莫逸凡的名字。
    她转身看向莫逸凡，说道：“你是……”
    莫逸凡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杨雅妍，说道：“免贵姓莫。”
    “哦，原来是莫医生。”杨雅妍神情低落，眼光黯淡。
    昨天，李慕白喝了那么多酒。
    果然，生病了。
    “杨小姐，你有心事？”莫逸凡问道。
    杨雅妍苦笑了一下。
    她忍不住感慨道：“去年今日此门，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莫逸凡讶异挑眉。
    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貌似单相思了。
    而且，对象是李慕白？
    杨雅妍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诉说心事，不禁羞赧。
    她低下头，寻了个台阶，说道：“莫医生，见笑了。”
    莫逸凡轻轻摇头，说道：“杨小姐，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切顺其自然，随缘就好。”
    在他的界里。
    除了金钱，其它所有的事情，尽皆佛系。
    “可是，如果我不想随缘呢？”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得不到。
    莫逸凡不太欣赏，爱情里的‘执迷不悟’。
    他小范围的，暴击了一下：“恕我直言，大多时候，人们都喜欢自作自受。”
    “莫医生，你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杨雅妍不相信。
    她眼前这个温润冷俊的美丽男人，无欲无求。
    莫逸凡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缺少一个如实交待的理由。”
    对于初次见面的女人，他始终保留分寸。
    不会随意交心。
    “莫医生，你很狡猾。”杨雅妍说道。
    她的话，是称赞，也是讽刺。
    莫逸凡无谓勾唇。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抹过分优雅的礼貌，说道：“杨小姐，你听过一个真理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杨雅妍无话可讲了。
    她被莫逸凡怼到词穷。
    如果再接下话去，怕是会想要打人了。
    …………
    二楼，走廊里。
    暮离站在拐角处。
    她安静地听完莫逸凡和杨雅妍的唇枪舌剑，转身走回书房。
    刚才，她本打算亲自会一会杨雅妍。
    不过，现在她改变了主意。
    莫逸凡的表现，似乎超常发挥了。
    她很满意。
    …………
    铃铃铃。
    暮离回到书房后。
    她的电话，刚好响。
    是云光打来的。
    暮离接电话，说道：“什么事？”
    “暮离，你在哪里？有危险吗？我现在就去救你，马上出发。”
    “暮离，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们。我好想你，想现在立刻见到你。我也马上出发。”
    “赢主，拜托你不要乱跑。小丸子，你出发个毛线啊？赶紧给我回来，信不信我揍你？”
    电话里，声音嘈杂，一片混乱。
    其间，还夹杂着椅子歪倒的声音。
    手机摔在地面上，产生的嗡鸣。
    云光那不堪重负，几欲发狂的怒吼声。
    暮离轻揉了揉耳朵，把手机放在书桌上。
    她按下免提键，说道：“安静。”
    一日不见。
    那两个不安分的男人，就敢上房揭瓦，开染房了。
    “……”对面，瞬间鸦雀无声。
    御湖公馆，八楼。
    客厅里，一只，两只，小三只，全部都乖乖听话了。
    他们集体围绕在手机前，等待着暮离说话。
    暮离走到沙发前。
    她端一杯鲜红的血液，轻轻摇晃着，说道：“云光，你讲。”
    “是。”云光得到允许，立刻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汇报给暮离。
    原来，在暮离消失的这两天。
    赢荼每天都要背上行囊，立刻出发。
    昨天是八十九次。
    今天，已经达到一百三十次。
    云光实在是劝不住了。
    至于顽主，全然是有样学样。
    好的习惯，一样没学到。
    坏的东西，倒是一学一箩筐。
    当然，在学习的过程，他总会遇到一些不可描述的艰难。
    比如，云光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
    再比如，云光那排山倒海一般的铁沙掌。
    昨天，是七十五次。
    今天，是六十次。
    不对，是六十一次。
    因为，就在刚才，云光那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随着顽主的叫嚷声，再一次立刻出发了。
    “呵呵。”暮离轻笑了一声，勾唇角，心情愉悦。
    都说，三个男人一台戏。
    云光暂且算是半个好了。
    “暮离，你的声音真好听。”顽主甜蜜的思念，软化了暮离心的一朵凉云。
    赢荼不屑冷哼，深深鄙视着。
    他不甘落后，说道：“暮离，我要为你唱首歌。”
    “歌？”暮离微微一怔。
    她不记得，赢荼是会唱歌的。
    曾经，千年以前。
    有诗人谱写一首《凉州词》。
    后被人雅士，配以琴乐，流传甚广。
    当时，赢荼初入古朝后唐，对曲乐诗词，十分好奇。
    他慷慨高昂，吟唱一曲。
    结果，区区七个字，竟然被赢荼足足唱出了八个调。
    并且，每一个调都不在该有调子上。
    自那以后。
    赢荼一曲封‘神’。
    所有人一听到赢荼唱歌，立刻烧香拜佛，绕道走。
    电话里，赢荼不等暮离答话，已经开始唱了来。
    他的歌声，依然慷慨激昂，充满斗志。
    只是，他的调子依然不在线上：“明明白白我的心，渴望一份真感情……”
    御湖公馆八楼。
    云光和顽主同时堵住耳朵。
    两个人瞪着眼睛，互相瞄来瞄去。
    他们的潜台词是：
    ‘恶女，用你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去揍他啊。’
    ‘弱男，你有本事，咬他啊。’
    ‘谁傻谁去。’
    ‘我不傻。’
    ‘我也不傻。’
    最后，两个人一致同意：‘算了。就让那个五音不全的傻孩子，显摆去吧。’
    …………
    蓝调倾城，小院二楼。
    书房里。
    暮离站在窗台前，轻抿下一口殷红的血液。
    这是冰箱里的过期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荡荡的冰箱，再次被李慕白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