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郁闷地喝完杯子里的红酒。
    “吃吧，爸爸就随便说一下。”他拍拍小家伙的脑袋，倒了一杯红酒，一口喝完。
    之后就是小忆小口小口吃东西，萧战大口大口喝闷酒。
    餐桌上气氛又冷又闷，极度压抑。
    小忆心里惴惴不安，不敢说话。
    半小时后，一瓶红酒见底，小忆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刚才吃虾的时候是直接上手的，此刻手上脸上油腻腻的。萧战有洁癖，怎么能容忍，赶紧叫来服务员，带她去卫生间洗漱一下。
    来了，这一刻终于来了！
    小忆快哭了，觉得爸爸一定是想支开她，趁机跑路。她很害怕，连忙去抓他的袖子，哭丧着小脸，带着哭腔的小奶音可怜巴巴地叫：“爸爸。”
    灰色的西服上出现一个明显的褐色印记，萧战的脸立马黑了。
    这是亲生的，不能打不能骂，不能发火，淡定淡定！
    “听话，和阿姨去洗个手，洗干净了咱们就回家。”他耐着性子哄。
    这话小忆压根不信，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去洗，你太脏了。”没办法，萧战只好说狠话。
    平常他不苟言笑，这会儿心情不好气压更低，浑身上下写满了“老子不爽，生人勿近”。
    “哇！”
    小忆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见到这样的他，立刻奔溃了。眼中的泪水如决堤的潮水，瞬间落下来。
    爸爸果然不喜欢她，果然想扔掉她。
    萧战一愣。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是不是他语气太重了。叹口气，他拿起餐巾纸给她，手足无措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动不动就哭，哪有一点儿萧家大小姐的风范。”
    呜！大猪蹄子又骂她，她不是他女儿呀。
    小忆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满脸都是。
    这家餐厅的客人非富即贵，本就对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独自带孩子来吃饭，感到惊奇。如今孩子一哭，那响亮的哭声引得他们频频望向这边。
    萧战心态有点崩。
    在商场上他叱咤风云，无论多难的项目都能搞定，没想到竟然对一个小孩子束手无策，说出去谁信。
    身上各种各样质疑的目光，他如芒刺在背，干脆抱起孩子去了卫生间。
    小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爸爸突然抱自己，愣住了。
    看她不哭了，萧战松口气，把她放在洗漱台上，小心地给她洗手洗脸。
    握着那双小手，萧战心里有些惊讶。
    平常看着还好，这样亲自触碰，他才发现孩子的手出乎意料，小小的，软软的，碰一下就会化的那种。
    他心底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老子这辈子只给你一个人洗过手，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站在洗漱池边，小忆看着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手小脸，忽然觉得这个爸爸也不错。前世的爸爸没有给她洗过手脸。
    “爸爸，你真好。”
    萧战愣住几秒，转头看到小家伙眼底真切的欢喜，嘭的一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回家。”
    抱起小忆往外走，萧战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是第一次抱她，可却是第一次认识到，怀里软乎乎的小家伙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是他生命的延续。
    那一刻，这个冷漠男人心底深处的父爱，如火山般怦然爆发。
    那天晚上，大家看到萧战主动抱小忆，并喂她吃饭，大吃一惊。
    唯独萧老夫人笑意盈盈。
    晚饭后，小忆怀揣着忐忑的心回到房间，早早睡下，她还没有勇气面对所有人，怕会露馅。
    众人散去，叶颖约萧战去书房，递给他一份文件。
    萧战打开一看，瞳孔瞬间收紧。“你真的要离婚？”
    连离婚协议书都准备好了，看来这次是动真格的。
    叶颖点点头，她是个要强的女人，说到做到。
    “除了孩子，我什么都不要，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补充的。没有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去民政局。”
    这么快，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萧战眉头一皱，狭长的丹凤眼幽光深沉，盯着协议书，看不出情绪。
    叶颖也不催他，低着头沉默地喝咖啡。
    开着空调，温度却不断下降，滚烫的咖啡只有一丝余温。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一时间，书房里出奇的安静，落针可闻。
    两人之间似乎开展了一场拉锯战，陷入焦灼。
    “别瞎说！颖儿啊，这件事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你净身出户。”
    萧老夫人忽然闯进来，指着萧战的鼻子就骂。“我警告你，颖儿和你夫妻5年，还给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必须分给她相应的财产！”
    叶颖有些猝不及防，赶紧拉着婆婆，“妈，我真的什么不想要，只要小忆归我就行。”
    “不行！”
    萧老夫人一脸怒其不争。
    “这是你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凭什么不要。颖儿啊，不是我说你，没钱你拿什么养孩子，你怎么给小忆最好的生活。哪怕为了她，这个钱你也必须拿。”
    说完，转头看着儿子，愤怒地指着他的鼻子继续骂：“你这个混小子，离婚我肯定跟着颖儿和小忆。你要是识相，麻溜地卷铺盖走人，不要等我撵你出门。”
    叶颖明白婆婆是为了自己好，可让萧战净身出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萧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萧战打拼下来的，把他赶出家门，有点说不过去。
    她扯了扯婆婆的衣袖，“妈，您能继续和我们一起住，我很欢迎，但是……”
    “没有但是！”
    萧老夫人强势地打断她的话，第一次没有争取她的意见。
    “孩子是你的，婆婆也是你的，萧家就更应该是你的。”
    有这么个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婆婆，叶颖感动得热泪盈眶。
    萧老夫人也不禁落泪，婆媳俩抱头痛哭。
    沦为背景板的萧战捏了捏眉心。“我同意妈的要求，明天就让徐特助拟定新的离婚协议。”
    叶颖怔愣地看着他。
    “哼！算你有点良心。颖儿，你心安理得放心收下，不用内疚，男人的钱不给老婆孩子花给谁花。”
    目的达到，萧老夫人暗中冲儿子眨眨眼，急急忙忙推着叶颖出去。
    她怕待会儿叶颖反应过来，到时候自己这痴情儿子送钱都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