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非得查清王萌萌车祸案的真相才行了，这循环不会真是王萌萌搞出来的吧。’徐多艺揉了揉眉心。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系统任务，逐句逐字琢磨，感觉其中“查清爆炸案的全部真相，将真凶绳之以法”确实很有深意。
    光查清爆炸案真凶还不行，连牵扯其中的车祸案也得一并解决。
    那这个“真凶”，是不是也包括车祸案背后的真凶，车祸案必然别有隐情！
    “不过没回去也好，这种日子好像还挺有趣的，多待一段时间倒也不错。”徐多艺低语，并伸手摸了摸李诗情嫩滑的小脸。
    在徐多艺温柔的抚摸下，李诗情幽幽醒转。
    然而她并没有徐多艺这么好的心态，在看到他俩依然身处公交车上时，她的心态直接崩了。
    幸亏徐多艺眼疾手快，才没有让她大喊大叫，引起骚乱。
    “冷静冷静，别激动。”徐多艺安慰道。
    “我怎么冷静嘛！”徐多艺一放开手，李诗情立刻大叫道，顿时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
    “不就是睡过了吗，咱们下一站下车坐回去不就行了。”徐多艺给李诗情打圆场道。
    众人一看原来是坐过站了，立时都失去了兴趣，各自撤去目光。
    李诗情这时候也冷静了一点，皱着一张小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徐多艺。
    “好了好了，下车再说。”徐多艺把李诗情搂进怀里，小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不都已经成功阻止了爆炸案吗？为什么还会继续循环？我们是不是被永远困在这一天了？我们……”
    一下车，李诗情便迫不及待地连珠炮式发问。
    徐多艺一直含笑看着暴躁小兽般的李诗情，直到她不说了，方才道：“能不能让我说句话了。”
    “你说。”李诗情嘟着嘴道。
    “爆炸案是解决了，可王萌萌的车祸案却依然没有解决。”徐多艺叹道，“昨天晚上你不是想问我是怎么跟警方说的吗，其实我就是拿王萌萌当做借口。”
    他随即将那一套托梦的说法告诉了李诗情。
    “你说，会不会这个循环真是王萌萌搞出来的，我们不仅得阻止爆炸，还得给她沉冤昭雪才行。”徐多艺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李诗情。
    李诗情秀眉紧锁，似乎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我就说要调查王萌萌的车祸案吧，某个人出工不出力，什么都想推给警方。”半晌，李诗情忽然拍了徐多艺一巴掌。
    “这怎么还怪我了？”徐多艺苦笑，查案肯定是警方专业啊，他只不过是做出最优选择罢了，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有可能就是破除循环的关键。
    “就怪你。”李诗情娇蛮道。
    “昨天那个温柔的诗情呢？我现在要求退货。”徐多艺知道李诗情心情不好，故意逗她。
    “好了，说认真的，这车祸案该怎么查呀？”李诗情平复了一下情绪，准备干正事。
    “这种案子肯定是只能去找当时的目击者。”徐多艺正色道。
    “可案子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们也不知道目击者都有什么人，这上哪找去啊，简直是大海捞针。”这次都不用徐多艺解释，李诗情自己就很明白这件事的难度。
    “其他人找不到，当时那个公交车司机总能知道是谁吧。”徐多艺提示道。
    “是啊，我们可以去找那个司机。”李诗情顿时目光一亮。
    徐多艺摇摇头：“我的话还没说完，但是……”
    “我不想听但是。”李诗情撅起小嘴，一听“但是”这俩字，就知道后面肯定没好。
    “你不想听也得说。”徐多艺道，“但是公交车爆炸，公交公司那边的调查路线就不用想了，除此之外我们基本没有打探司机下落的途径。
    另外，如果司机真的知道什么，那五年前他为什么没告诉警方呢？警方都没问出来的信息，你觉得我们可以？”
    事实上，还真可以。
    只要徐多艺动用一些手段，撬开一个普通人的嘴还是很容易的，但是有李诗情在身边，他不能也不想动用那些黑暗的手段。
    一听徐多艺的分析，李诗情果然泄了气，并愤愤不平地用粉拳锤他，不过她根本没用力，就像在给徐多艺按摩。
    少倾，李诗情忽然道：“去不了公交公司，我们也有别的办法嘛。”
    她还是没有放弃司机这条线索。
    “什么办法？”徐多艺随口问道。
    “二流黑客。”李诗情眨眨眼，一副全靠你了的可爱模样。
    “某人不是说下不为例吗？”徐多艺摸着下巴轻笑道。
    “我是说等出了循环，就不准你随便入侵别人的系统了，可现在还在循环内啊。”李诗情理直气壮。
    徐多艺就静静微笑看着她，直到李诗情服软撒娇：“好嘛好嘛。”
    “开房吧。”徐多艺大手一挥，引得李诗情两记眼刀。
    尽管表面嫌弃，但李诗情仍然依言开了一间电竞酒店的房间。
    “说好了，这次只查案。”一进房间，李诗情立刻与徐多艺约法三章。
    “都依你。”徐多艺还是很宠着李诗情的，不会夜夜征伐。
    有上次的经验在，写插件，找漏洞，偷数据，这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甚至在等待数据解压的时候，徐多艺还顺手写了个爬虫软件，将搜索引擎上能够搜到的有关王萌萌案的讨论都爬了下来，来了个广泛撒网。
    爬数据的时候，公交公司那边的数据已经处理好了，然而徐多艺并没有从中找到当年的涉事司机。
    “五年前的车祸闹的沸沸扬扬，想必那个司机肯定是干不下去了，而公交公司也没有保存离职司机的资料。”徐多艺猜测道。
    “那可怎么办呀？”李诗情无力道，她也觉得这事确实是超出两人的能力范围了。
    “当年的办案民警，咱们估计也找不到。”徐多艺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知道与王萌萌有关的就是你那位吴老师了，可她所知甚少，估计提供不了什么有效线索。”
    徐多艺对这个并不了解王萌萌车祸案的吴老师并不抱什么期望。
    “对，吴老师。”李诗情被徐多艺的话点醒，拿起手机翻找吴老师的电话。
    见徐多艺看着自己，李诗情无奈道：“那还能怎么办啊，死马当活马医吧。”
    “也行，那你从吴老师那里打探消息，我把网上找到的信息梳理一下，虽说其中99%以上都是垃圾，但是万一能够淘到真金，发现目击者呢。”徐多艺道。
    “好，那我们就各自行动。”李诗情点点头，重燃斗志。
    徐多艺这边开始处理数据，李诗情则跟吴老师通话，打探王萌萌的事情。
    网上的信息很多，可正如徐多艺所言，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用的垃圾信息，基本除了冷嘲热讽，就是幸灾乐祸，只有极少数心疼死者王萌萌，可目击者却一个也没有。
    徐多艺搞了一些关键词屏蔽，又设置了一些关键词进行检索，忙活了很久终是一无所获。
    李诗情那边的收获也不大，吴老师确实知道的不多，但是她无意中的一句话，却提醒了李诗情。
    “吴老师说当时我们的校园网上有不少讨论的帖子，只不过学校不想让同学们讨论，就把帖子都给锁了，我想里面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反正你都处理了网上这么多信息了，再加一点应该也没问题吧。”李诗情道。
    “当然没问题。”徐多艺耸耸肩，一个校园网而已，能有多大的数据量，当即轻松攻破了嘉林师范的校园网，登上了管理后台。
    帖子确实不少，但是徐多艺很快以“色狼”为关键词锁定了一个人的发言。
    「她不是神经病！她在车上遇到了色狼！」
    ‘难道王萌萌真是遇到了公车色狼？’徐多艺暗道。
    看完了所有含有关键词的帖子，徐多艺感觉还就这个人可能靠谱一点。
    于是，徐多艺顺手查了一下这个人的ip，发现这人用的就是校园网，地点是嘉林师范大学宿舍楼03栋324。
    “找到什么了？”李诗情见徐多艺好像发现了什么，立刻把小脑袋凑了过来。
    徐多艺把帖子和地址都给李诗情看了看，那些回复的言论看的李诗情愤怒不已：“这些人怎么这样啊，他们这么说，那个人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敢出头了呀。”
    “键盘侠们”确实厉害，不去谴责可能存在的色狼，反倒对这个潜在的目击者口诛笔伐，将其说成是见死不救的帮凶。
    “网络只要一天不实名制，就会有人在上面发泄他们的戾气，因为他们不用为此负任何责任。”徐多艺叹道。
    而后，他话锋一转：“你还想继续追查这个人吗？”
    “查！”李诗情目光坚定，这是现在他们掌握唯一看起来靠谱的线索了。
    “那就发动你的人脉吧。”徐多艺道，他没有在嘉林师范的系统中找到历届宿舍入住学生的资料，想必是没有录入系统，所以只能靠李诗情去打探了。
    根据六度空间理论，最多通过六个中间人就可以认识任何一个陌生人，更何况是校友之间。
    没过多久，李诗情就通过她的一个学姐联系到了王萌萌同届学生，而后找到了当年住在324的贾茵茵。
    根据贾茵茵回忆，她们寝室大部分人作息都比较规律，只有刘瑶经常熬夜玩电脑。
    由于发帖时间是凌晨三点多，李诗情便锁定了这个刘瑶。
    听闻刘瑶毕业后在本市开了一家照相馆，李诗情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便不由分说地拉着徐多艺赶了过去。
    可真慢照相馆。
    一个穿着碎花衬衫，头上扎着头巾的女人接待了徐多艺和李诗情。
    “请问你们想拍什么样的？不过你们这帅哥美女的，这么般配，拍什么都好看。”女人笑着招呼道。
    李诗情羞涩一笑：“对不起，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刘瑶的女生对吗？”
    “我就是刘瑶，你们找我？”女人仔细打量着二人，确实不认识啊。
    “刘瑶师姐你好，我是嘉林师范大三的学生，我叫李诗情。”李诗情自我介绍道。
    “哦，原来是师妹啊。”闻言，刘瑶放松了不少，“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见过的。”李诗情摇摇头，“我们来是有件事情想问问师姐，不知道师姐方不方便和我们聊一聊。”
    “行啊。”反正现在店里也没生意，刘瑶也不排斥跟李诗情这么一位漂亮可爱的小师妹聊聊。
    刘瑶还主动给两人冲了咖啡：“师妹想问什么啊？”
    “谢谢师姐。”李诗情接过咖啡，“我们就是想问师姐你是不是知道五年前王萌萌师姐车祸案的内情？”
    在听到王萌萌这个名字的时候，刘瑶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看来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徐多艺叹道，他不由瞥了一眼李诗情，难道这是主角光环的力量？
    “什么车祸案啊，我不知道啊。”刘瑶目光闪烁，显然是有意回避。
    “师姐，你怎么会不知道呢，5年前的5月16日，你还在学校论坛里留了一条评论，说王萌萌师姐是碰到了流氓。”李诗情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切。
    说着，她还拿出了她拍摄的帖子照片。
    “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刘瑶表情冷漠，“对不起，我还有点事，恕不久留了。”
    “刘瑶！”徐多艺一拍桌子，把李诗情和刘瑶都吓了一跳。
    “我知道你是被网上的舆论吓到了，也害怕遭到报复，方才不敢说出真相。”徐多艺冷着脸，“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说的那个色狼如今依旧逍遥法外，还有多少个王萌萌可能受害？”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刘瑶低下头，语气也松动了不少。
    “你可以觉得与你无关，可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王萌萌的父母就在王萌萌出事的45路公交车上制造了爆炸惨案。
    如果你当初勇敢一点，将你所知道的告知警方，王萌萌的父母就不会因为查不出结果而选择这等极端的方式报复社会，这些无辜的乘客就不会死了，这十几条人命你背的起吗？”
    说着，徐多艺把手机上的爆炸案新闻展示给刘瑶。
    “不是，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刘瑶瞥了一眼手机上的新闻，十分痛苦地说道。
    李诗情瞪了徐多艺一眼，仿佛是怪他话说的太重了。
    徐多艺回以眼神安抚，刘瑶明显对说出真相有抵触心理，必须用点猛药。
    “刘瑶，你当年发这个帖子就证明你的内心是煎熬的，是想要说出真相的，或许你有这样那样的顾忌，最终没有说出口。
    但是今天事情已经证明你当年的选择是错误的，如果你不想再有人为这事丧命，你可以把真相告诉我们。
    我们保证不会透露你的信息，之后你就跟这件事再没有任何关系。”徐多艺道。
    “是啊师姐，你就告诉我们吧。”李诗情央求道。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是警察吗？”刘瑶的心理防线还是很高的，并没有如徐多艺预想中一触即溃，在短暂的挣扎过后，她依旧没有吐口。
    “我不是。”徐多艺摇摇头，“可你已经别无选择，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信息，如果你不说，我可不保证不会一时手抖把你和王萌萌车祸案以及今天爆炸案的关系发到网上去。”
    “你威胁我？！”刘瑶身躯一颤，泪珠随之扑簌簌地落下，似乎陷入了一种极大的恐惧中。
    李诗情终于忍不住掐住徐多艺腰间软肉用力一扭，她觉得徐多艺这么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徐多艺强忍疼痛，回以一个“他也很无奈”的眼神。
    刘瑶陷在这件事里已经五年了，她肯定早已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认知方式和处理方法，倘若承认她看到了过色狼，岂不就是承认她见死不救，以至于酿成了今日之惨剧。
    好言相劝未必管用，而且他们又不是警察，没有官方背景背书，徐多艺只能用这一招拿住她最怕的地方，不怕她不开口。
    “刘瑶，所有情况我都给你交代清楚了，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吧。”徐多艺下了最后通牒。
    “师姐，你就说吧，我保证我们肯定不会泄露你的信息的，他这么说是因为太着急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李诗情赶忙补充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有选择吗。”刘瑶啜泣两声，露出一个难看的惨笑。
    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刘瑶开始交代：“其实我当时就想报警的，只是我太害怕了，害怕那人会报复我。”
    “那人是谁？”李诗情忙问。
    “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他猥亵王萌萌。”刘瑶喘息着说道，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所以师姐你全看到了？”李诗情感觉真相已经近在咫尺。
    “我不但看到了，我还拍了张照片。”刘瑶坦白。
    “照片现在还在吗？”徐多艺问。
    听到徐多艺的声音，刘瑶显然更加害怕了，不过她还是点头：“还在，我换过很多次手机，只有这张照片我一直没有删。”
    说完，刘瑶便从手机中翻出一张照片，一张猥琐中年男人的脸。
    “太好了，谢谢你的配合。”徐多艺将这张照片拍下来之后，便将手机还给了刘瑶。
    “对不起刘女士，我刚刚也是一时情急，才会那样威胁你，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泄露你的任何信息。”徐多艺道。
    至少这次循环不会。
    “对对对，师姐，他都是乱说的，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李诗情赶忙道。
    “但愿吧。”刘瑶冷淡道，显然是对徐多艺极不信任。
    “谢谢你了师姐，那我们就先走了。”见刘瑶情绪很差，李诗情赶紧拉着徐多艺脚底抹油。
    刚一出照相馆，李诗情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数落徐多艺。
    “你刚刚那么说真的是太过分了，师姐她就是害怕被网暴，你还故意吓她，万一她想不开，出了事怎么办？”
    “我这不也是着急嘛。”徐多艺解释，“乱世当用重典，病重应下猛药，要不是这样，她怎么可能这么快老实交代。
    再说了咱们两个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完全是相得益彰啊，这招还是跟张警官和江警官学的。
    而且我们身处循环，她明天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诗情心里也清楚徐多艺说的是对的，可表面上依旧生着气：“不想理你，我今天要回宿舍睡。”
    “房不都开好了吗，你不去，多浪费啊……”徐多艺开始哄李诗情，好说歹说才让她消了气。
    入夜，徐多艺确定李诗情已经睡熟，不可能苏醒之后，他悄悄起了床，用电脑打开了一个灰暗的页面，将那张色狼的照片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