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深红吗？”
    理论上来讲，红鱼是综合实力是要强过风暴神的。
    可从和这只大河鲜交手，一直到斩杀它这整个过程体验下来。红鱼给多恩的感觉就是——弱，弱得不像是半神。
    要是把红鱼这种，“只要深红存在，就不死不灭”的特性算上的话，那它的综合评价一下子就上来了。
    风暴神能驾驭海洋、雷霆、风暴的力量又怎么样呢？
    死了以后不还是被做成了章鱼丸子？
    红鱼就不一样了，人家苟啊！打不死可以无限续命！
    光从这一点上来讲，就赢大章鱼太多了。
    只不过，就算肉体和灵魂一起毁灭还可以再生的特性，还是有点超出理解。
    要知道，【魂引之灯】的灯罩里面，现在还关着红鱼的灵魂，而且出了深红以后，随时可供多恩驱使。
    可现在重新的再生的红鱼，俨然已经有了新的灵魂。
    旧的灵魂，就如同壁虎的断尾一样被抛弃了。
    “但是灵魂都更新了，新红鱼和旧红鱼虽然都是sss级的食材品质，但真的还能被算作是同一个个体吗？不过……按照[战争]所说，红鱼的本质其实是这一片深红……”
    “别在心里纠结红鲤鱼的生理特点了。”[战争]把手重新扶回到刀柄上，“沾上神性的存在，有点难以理解不是很合理的吗？”
    红兜帽下的头颅轻轻点动，[战争]视线又开始上下打量多恩。在祂的视线关注下，多恩身心所受到的压力不言而喻：
    “就算是刚刚踏上成神之路不久的你，对于其他人而言，也是个无法理解的存在吧？”
    多恩：……
    你讲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
    沉默了一会，因为对方的读心能力，多恩不敢在脑海里想太多，于是再次开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你不是觉得我冷酷无情吗？”[战争]用那种威严模糊的声音理所当然地回答。
    “就因为这个？”
    “嗯，就因为这个。”
    这下多恩是被彻底整不会了。
    怎么感觉，天启这边的神明，脑回路都有点不正常？
    [瘟疫]是这样。
    [战争]好像也是这样？
    而且，这[战争]都出场这么久了，还是迟迟没有对敌对身份的自己下手，似乎说明对方存在着可沟通的可能？
    “我主动回应了你的困惑。那么作为回报，你也回答我几个问题怎么样？”红衣的邪神又一次开口。
    “你说。不过有很多问题，我不一定答得上来。”多恩继续小心应对。
    “不要误会。和你想的那些问题可能有点不一样，没有那么苦大仇深，只是一些轻松愉快的小问题。”[战争]保持着站姿不变：
    “你知道神明的一些特点对吧？[凡所知，必被感]。当你了解一个神明越多，就会被那个神明了解越多。”
    “……我知道。”
    已经在天启四神面前都混眼熟的多恩，比谁都切身了解这一点。
    “那看来我不用再向你解释些什么了。如你对我有一定了解那样，我也被动地掌握了你的一点信息，譬如我知道，你做饭很好吃。虽然现在谈这个有点奇怪，但你做饭似乎真的很好吃。”
    [战争]好像是不自觉把“做饭好吃”这个要点，强调了两遍。
    多恩的眼角抽动两下，有点无语，但是犹豫了一会以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你有着黑发黑瞳。但我想问你的第一个问题还是，你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原身是哪里人？”[战争]继续着谈话。
    这个问题，让多恩心里微微一紧。
    祂说了“进入这个世界之前”，是吧？
    在进入无边梦境之前，多恩就有一种感觉。或许之前某些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一些[瘟疫]没有解释的真相，会在今晚得到解答。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似乎是忘掉了自己目前其实还不算安全的处境，朝着[战争]那红兜帽下看不清的脸又瞟了一眼。
    然后他的心里念头转动，准备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在他开口前，红衣的邪神却抢先了一步：
    “现在暂时只是普通的聊天而已，不需要做这么多复杂的心理活动。而且，我已经看到你心里的答案了。我们的原身来自同一个地方，是老乡。”
    多恩没讲话，只是点头。
    这一点没啥好意外的。
    之前看到红鱼的造型他就已经猜到了，能捏出这种外貌的宠物，那[战争]八成就是他的老乡。
    “第二个问题。”[战争]继续发话，威严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点点期待，但是被层叠的声音回响掩盖：
    “我刚刚看到你在收集红鱼肉，还读到了你渴望烹饪红鱼的想法。那么，你会做酸菜鱼吗？”
    [酸菜鱼]三个字，红衣邪神用了字正腔圆的汉语发音。
    多恩：？？？
    多恩的眉头紧皱起来，脸上写满了不理解。
    他是真搞不懂对方要干嘛了。
    [战争]先是作壁上观看着自己击杀了红鱼，然后现身以后也不对自己下手，而是闲聊了好一阵。祂所做的这一切，该不会都是在为“你会做酸菜鱼吗”这句话铺垫吧？
    祂这是在点菜吗！？
    半响没吭声，脑子里的想法也很凌乱，多恩在许久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我会做”来。
    [战争]对这个回答很满意，再次松开刀柄拍了拍手：
    “红鱼那么大，一锅肯定炖不下，分点肉出来，给我做道酸菜鱼吧。只要我吃得满意了，就会把你从这片深红的梦境边陲里放走，我说到做到。”
    多恩：……
    多恩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倒不是他不愿意现场做菜。
    只不过，[战争]真的要吃自己养的宠物吗？
    似乎是再一次读懂了多恩的内心想法，红衣的邪神快速开口：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红鲤鱼本质上不算我养的宠物，这片活的深红才是。你可以把红鱼理解成深红的一种可再生产出，类似于牛的奶，羊的毛。”
    “作为一名饲养者，我享用一点这样子的产出，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战争]这次讲话的语气里面，期待感甚至盖过了那股层层叠叠回音造成的威严感。
    这家伙是有多想吃酸菜鱼？
    就凭祂现在这样子，如果不是有周围的深红一直在造势，邪神的架子完完全全就崩塌了啊！
    “这些天启邪神的脑回路，是真勾八奇怪。不过，刚来奇迹之地就把原初指导新手战斗的角兔给烤了的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祂就是了。”
    只能说，真不愧是自己的老乡啊……
    ……
    虽然无法理解[战争]的形式逻辑，但多恩还是以厨师的身份，应允了对方的点菜。
    毕竟完全完全找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
    首先，[战争]自己承诺过，只要做的酸菜鱼让祂能吃得满意，就直接把多恩放离梦境边陲。
    什么阵营敌对，什么斩杀红鱼的恩怨，全都不计较。
    虽然多恩之前有偷偷考虑过，利用【砥砺】这个被动技能死里求活。
    被击杀以后，【砥砺】会把他以额外增加血量的状态，满血拉起来。
    如果这第二条命能刷在现实世界的话，以他的逃跑技巧，不在深红地盘里[战争]应该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这么做终究是风险很大的。
    但既然[战争]开出了停战的条件，为什么不去接受呢？
    就算祂最后言而无信，再考虑使用【砥砺】冒险求活也不迟嘛。
    其次，给神明做菜这种事情，多恩本来就是求之不得。
    一个神明层面的存在，初次吃过他的菜以后能收割整整百万点左右的[厨力]值。
    要安全消化半神灵肉，进一步突破到三分之二的神明位阶，大概也需要消耗掉百万点厨力。
    在战胜红鱼以后，本来正愁这部分[厨力]值从哪补充，没想到[战争]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这绿油油的大韭菜，不嘎白不嘎。
    最后，就是多恩的那点直觉的原因了。
    他总感觉，从[战争]这里能了解到一些重要的信息，做道菜增进一下感情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请敌人吃道酸菜鱼总够不上资敌吧？
    更何况，这鱼肉还是人家自己养的，多恩这顶多就算出了个人工和佐料。
    “爱丽丝，把我烹饪的用具都送出来。红鱼肉也是，还有一些调味品，我说你记……”多恩开始进入了烹饪的状态。
    龙娘对书外的世界感知本来就比较模糊，加上深红里有股神明力量在针对，不和多恩沟通的话，完全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她刚刚也有尝试询问多恩为什么击杀红鱼之后，还不脱离无边梦境。
    但是只得到了模糊敷衍的回答。
    多恩也是没办法。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正被邪神要挟着做菜这件事。
    这种展开了太奇怪了……
    只会让薇薇安、爱丽丝她们平添恐慌和担忧。
    书里的龙娘听出了多恩回答的敷衍，小小纠结了一会以后，还是按照吩咐把后者所需的东西从故事世界里都送到了深红之中。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黑龙娘多有抱怨，但也就是嘴上说说。
    爱丽丝在本质上，还是很听多恩的话的。
    没过一会，深红里搭建起了一个设施完善的临时厨房。
    多恩站进厨房里面，向着不远处的[战争]又瞟了一眼，对方依旧是保持着那种颇具威严的站姿，拄刀直立。
    不过细看的话，身形好像略微有一点点慵懒。
    这个红衣邪神，真的是非常奇怪的一个神明……
    自己真能从祂身上了解到神明重要信息吗？
    “算了，做饭的时候别想太多，分心可是会影响菜品品质的。”多恩开始收拢思绪，把注意力专注到了他最最熟悉的厨具和食材上。
    先做好手头的事情再说。
    从故事世界冷鲜库里面送出来的鱼肉，冰且软。而且红鱼这才刚死没多久，它的肉看起来鲜度很高。
    按照酸菜鱼的惯用做法，其实使用的主要食材是黑鱼。
    但是红鱼这只半神巨兽，sss级别的肉质细嫩无比，按照[战争]的需求，拿来做酸菜鱼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红鱼肉按照纹理切成片，每片鱼肉都很厚实，之后煮的时候可以保持形状，不太容易会碎。
    片好的鱼肉里面加食盐。
    直接伸手抓匀，抓到微微黏手。
    盐的咸味在这个过程中，会融入到红鱼的生鱼片里，起到很好的去腥作用。
    之后，再一次加入淀粉、鸡蛋清、油，搅拌均匀，静置备用。
    起锅烧油。
    切点姜片、大蒜进油锅爆香。
    然后，加入一点剁碎的鱼骨。
    把鱼骨边上粘连的肉煎到两面金黄以后，加水，简单丢个葱结，转大火熬煮。
    等到锅里沸腾，掀开锅盖，就可以看到一锅浓白的鱼汤。
    因为红鱼肉质本身就极其鲜嫩，这锅鱼汤虽然没有经过太复杂的调味，但那股鲜美的香气却诱人无比。
    咕咕的沸腾声，伴随着食物的香味，这是厨房里面极其常见但又非常治愈的场景组合。
    边上的[战争]在锅盖被掀开的瞬间，原本静立不动的站姿微微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