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发觉游戏没有退出键的时候，陈羽也没有过于慌乱。
    在心里骂了几句“垃圾游戏”以后，就开始找其他退出的办法。
    但接下来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单单是游戏没有退出键，连游戏舱这个外设自带的强制退出系统也找不到了，一般沉浸式游戏都会配备的，处理异常情况的人工智能客服也没有。
    陈羽再次仔细的检查了系统的各个面板。
    结果还是一样，除了个人属性面板和邮箱，其他模块的按键就像是摆设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出bug了？”
    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陈羽被困在了游戏之中，彻底和现实世界失去了联系。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慌了。
    “现在的情况不就是完全被困在了游戏里面，只能被动等待外面的人发现？淦！来点作用啊，外卖小哥！”
    被困在游戏里的情况，陈羽也是第一次遇上，由于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在游戏中继续探索。
    陈羽开始沿着黄泥小路一直往前走。
    不多时，见到了一大片麦田，远处可以看见农夫在田地里耕作的身影。
    又走了几步，道路前头出现一个穿着粗布衣裙，头戴亚麻头巾的少女。
    这是陈羽在这款游戏中，第一个近距离接触的npc。
    不得不说，这个垃圾游戏的人物建模做的真的很精致，即便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重要的npc，她衣物的质感，鬓角的细汗，脸颊上小小的雀斑都显得非常生动，和真人无异。
    要是放在平常，玩家们在沉浸式游戏中见了这么生动的npc，早就围着npc群魔乱舞了。
    扮鬼脸、满地打滚都是轻的，更过分的还有上来就脱裤子的，尝试脱自己的和脱对方的玩家都大有人在。
    不过在绝大部分沉浸游戏里，脱裤子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实现的。
    因为政策和一些目前尚未结束的道德伦理争议，即便是剩下的那些极小部分带有成人元素标签的沉浸游戏里，也只敢对此打打擦边球。
    而且，游戏中的npc对于玩家们的行为艺术也都是“视而不见”，普通的路人npc只会按照程序设定好的那样，做该做的事，说该说的话。
    平时的话，陈羽也会调戏调戏npc，但是现在他没有什么心情。
    可令陈羽没有想到的是，他没去招惹这个少女npc，对方倒是主动转过身和他搭起话来。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我……”陈羽语塞。
    这个女孩，不会是游戏里加载了人工智能的重要角色吧？
    只有这样才会根据自己刚刚“盯着她看很久”的行为，做出合理的反馈。
    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大吗？
    “先生？”
    “啊、啊，那个，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陈羽回过神来。
    对面的少女狐疑地盯着陈羽上下打量了一阵以后，还是开口：“可以叫我哈娜。”
    “嗯……哈娜小姐，问你个问题，你家里有几口人？”
    哈娜看向陈羽的眼神更加古怪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试图和这个奇怪的男人拉开距离：“家里有三……不对，四个人，我有个哥哥，是村里夜巡队的队长。”
    “哦，厉害，厉害。”陈羽点点头，“那么哈娜小姐结婚了吗？”
    “还没有。”
    “那有喜欢的人了吗？”
    “这、这跟你没有关系吧！”哈娜的神情已经从狐疑向着害怕转变了，她现在很后悔和这个本来看着还挺顺眼的男人讲话。
    “没关系，没关系。”陈羽冲着对方笑笑，试图展示自己人畜无害的一面，“那再问点别的，家住哪里？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你再不走开的话，我就喊了！”
    女孩表现的很紧张，真的很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陈羽都莫名感觉，自己对面站着的或许不是一个由代码组成的人工智能npc，而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这种感觉太古怪了，古怪到陈羽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处的是游戏还是现实。
    “别喊，别喊。”陈羽稍加思索，“要不这样吧，我们再做最后一个测试……”
    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同时又看了看哈娜衣裙的下摆。
    要不，自己也行为艺术一把？
    “你你你……我我我……”名叫哈娜的女孩被陈羽的视线盯的发毛，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似乎也忘了大喊求救。
    短暂的思索一会，陈羽却是收回了落在哈娜裙摆上的视线。
    同时放弃了最后的一个测试，越过哈娜身侧，继续向前走去：“抱歉，打扰到你了，接下来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再见哈娜。”
    哈娜愣在原地，完全想不明白陈羽的行事逻辑，好一会以后她才长劫后余生的舒口气，慌慌张张的朝着陈羽的反方向跑远了。
    “好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我现在总有种自己不是在玩游戏的错觉。”
    单从陈羽刚刚和哈娜的交流互动来看，放在其他沉浸式游戏中，她绝对是属于那种加载了人工智能程序的重要角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时下无论哪一款沉浸游戏，都找不出比这个哈娜更智能，更鲜活的角色了。
    甚至，哈娜给人的感觉远不止只是游戏中的npc那么简单。
    也正是因为这个女孩比起其他游戏里的npc来说，实在是太像真人了。陈羽才感觉，或许脱自己的裤子和脱她的裙子都不太合适。
    “或者，还有另一个更荒诞的可能……很多轻小说都是这么开头的。”陈羽在心里默默补充。
    走过了这片麦田，陈羽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僻静角落。
    刚刚和哈娜交流到最后，他来了点灵感，想到了另一个不需要麻烦他人，就可以测试这个游戏世界的办法。
    陈羽低下头，把手伸向了自己的裤子。
    唰。
    脱的很成功。
    其他游戏的禁忌，在这里轻而易举的就被打破。
    “这垃圾游戏居然真的可以脱裤子。”
    陈羽沉默了一会，又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底裤。
    深吸一口气，然后把底裤扯开一条缝。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虽然这个办法有点猥琐，但是却能很直观的验证陈羽心中那个“荒诞的猜想”是否正确——
    别说是一款在蒸汽平台上未标注r18的游戏，哪怕是市面上真正的黄油都不会表现的这么写实。
    这已经不是擦边球了，是直的不能再直的直球。
    “虽然说起来很离谱，但比起被困在游戏中，我现在越发相信，自己可能是玩游戏穿越了……”
    陈羽长叹一口气，松开了扯住底裤的手，并且默默提上了自己的裤子。
    ……
    伊顿。
    是这片被称作“奇迹”的大地之上，一座不大不小不起眼的城镇，属于多纳帝国。
    此刻已经是深夜，正下着大雨。
    豆大的雨点狠命敲击着灰白砖块堆砌而成的排排屋舍，最后在地面上形成水流，哗哗地冲洗着街道。
    天空中时不时有狰狞的闪电劈落，伴着巨响，扯破漆黑的夜色。
    在这个城镇的一处石桥的桥洞之下，陈羽正蜷着身子，坐在其中。
    陈羽沿路一直走到伊顿来的。
    沿途他也遇上过其他的npc，或者说，其他人。
    陈羽都一一尝试和他们搭话，结果是，他遇上的所有人都鲜活的如同真人，或者说，他们就是真人。
    陈羽也算是玩过不少沉浸式游戏的老鸟了，所以他很了解目前的业界技术展现的效果。
    真实的浸入式游戏的路人npc，脸上只有几个重复的表情，只会重复讲诸如“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刚刚那是什么声音，但愿只是风。”之类的固定话语。
    甚至有些时候还会摆出大字型卡bug。
    就是属于“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人！”的类型。
    而《奇迹之地》里的这些到底算什么？一个由0和1构筑起来的数据世界，真的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还有自己底裤里的[小陈羽]，无论看起来还是用起来，都和现实里面没有任何区别。
    哦，用起来是指排泄。
    一个游戏角色，居然需要排泄，这合理吗？
    “假设我现在真的穿越了，那我该怎么做呢？”陈羽尝试向后靠，把头依在桥洞的墙上，但后脑勺传来的那种冰冷又潮湿的触感让他很不舒服，只能作罢。
    假设自己现在并不是被困在游戏里了，而是穿越到了这个游戏世界中。也可能干脆就是带着游戏的部分系统，穿越到了一个异世界之中。
    就像很多异世界轻小说的开局一样。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陈羽伸手拍了拍自己被冻得有些发白的脸颊，“不管我现在正在经历什么，当务之急是我得先存活下去。明天晚上不能再缩在桥洞里凑合了，这里很潮很冷，而且根本挡不住雨……”
    今晚住桥洞是无奈之举，陈羽刚到伊顿就是傍晚，逛了几圈天就黑了，加上不巧又开始下雨，初来乍到的陈羽根本没有地方可去。
    “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住处，稳定的食物来源，如果接下来两三天弄不到这两个生存的必须要素的话，我甚至不敢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
    在这个可能是游戏世界，也可能是真实异世界的地方，死掉的话结果未知。
    可能会像游戏里一样复活，也可能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结束了，陈羽不敢去赌。
    所以获得食物和住处，这是陈羽为自己制定的短期目标。
    桥洞之外的暴雨还在肆虐，闪电依旧在撕扯天穹。
    但在有了目标之后，陈羽眼神里的迷茫神色褪去不少，黑色的瞳孔里倒是放映出几分坚韧的感觉来。
    定一个小目标。
    不管怎样，先活下去。